襄嫔22

正月十四那晚，曹琴默打扮成宫女的模样去冷宫见富察贵人，问道：“明日元宵，皇上设宴，成败均在此一舞，你有把握吗。”

富察贵人道：“那是自然，若无把握，我为何要选择献舞？”

曹琴默又道：“我已经照你的意思寻了宫中的笛师，不求笛技高超，只求声音清丽，用情至雅的。”

富察贵人道：“这就好。”

两人又仔细商量了一会，曹琴默趁着夜色回了钟粹宫，乳娘正坐在墩儿上，哄着温宜。

曹琴默道：“你先下去吧。”

乳娘告退，曹琴默依着温宜坐在塌上，道：“温宜该睡了。”

温宜嘟着嘴看着她：“我要听额娘讲故事。”

曹琴默温柔的笑了笑，她小时就喜欢听故事，她额娘也擅长讲故事。如今曹琴默的故事讲得好，一半是遗传，一半是积累。曹琴默讲完一个情节平缓的故事，瞧着温宜倦意上来，便渐渐放低了声音，直至温宜沉沉睡去。

次日辰时，照着惯例，已设下晚宴。佳肴尝遍了，丝竹听倦了，灯谜也猜厌了。宴酣之时，忽有隐隐约约的笛声，如泣如诉，如痴如醉。皇帝闭口不言，侧耳倾听，座中自无敢喧哗者。

“这笛声倒是雅致。”皇帝赞叹道。

皇后附和：“却有皓月当空，清风徐徐之感。”

瀛台高挂的红梅绢纸大灯笼忽得亮起，却见一白衫女子缓步而来，仿佛湖水中的月亮，与远方的崇山影子皆融为了一幅画。

笛声悠悠，一场曼妙的舞蹈也拉开了序幕，好似水中倒影着一支玉立的白莲，不枝不蔓，而后悄然绽开，一瓣，两瓣……接着怒放；再如蛟龙潜水般摇曳，震起水波阵阵。刹那将熄，水面恢复平静，那一刻，万籁俱静，仅剩笛音在水面游走。

富察贵人之舞，像是融于山水之间的一处风景，借了月之皎白、风之凛冽、山之庄重、水之柔婉，天地最为灵动的魂魄，都轻轻悄悄的从她的指尖一直流动到脚底。

一舞终了，宴上竟悄然无声，众妃又是惊艳又是心酸。曹琴默心中更是波涛起伏，富察贵人从前若是有这般本领，又怎会轻易被打入冷宫？

从冷宫出来的富察贵人，真的是富察贵人么？记忆中，富察贵人的面孔逐渐被眼前的女子所取代……

安陵容率先出言道：“今日看这舞，让陵容想起当日莞姐姐跳得惊鸿舞，也是这般优雅从容，摇曳生姿。”

曹琴默道：“惊鸿舞作于宫廷内殿，舞姿倒在其次，终究还是不能忘却了规矩二字；方才那舞，跳脱了寻常之舞的规律，自然灵动。”曹琴默又笑看甄嬛，道：“真是要把妹妹给比下去了。”

甄嬛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只好压下心中不悦，轻声道：“此女舞出了天地灵动之处，本宫叹服。”

皇后端着一成不变的笑容：“何不请这位女子上前，让诸位一睹风采呢。”

此语正中曹琴默下怀，只见皇帝微微点头，众妃也是翘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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