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孩子的发 育,姜璃的身体越来越消瘦,陆微尘每日陪在他身边,已经半个月都没有心思管魔界的事了。
夜风微凉,掀起了并肩站在莲池边的两人的衣角发丝,也把空灵婉转的箫声传得很远很远,以至于听起来飘渺得有些不太真切。
“阿璃,坐下来休息一会吧。”陆微尘看着他单薄的身子,扶着他的肩温声劝道。
姜璃停下来,微笑着点点头,乖顺地坐了下来。他轻轻的摸了摸肚子,虽然每次做这个动作还是会有些不自在,但神情却依然无比温柔。
“阿尘,我知道你未曾接受他,但你一定要好好待他。因为,”他拉着陆微尘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他是我爱你的证明。”
陆微尘鼻子发酸,沉默着不说话,抽出自己的手,把姜璃抱在怀里,不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没过多久,姜璃突然又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不受控制的摇晃了两下便晕了过去。
“阿璃!阿璃!”陆微尘吓了一跳,抱起姜璃,瞬息回到了寝殿。
“宣医官!来人,给本君宣医官!”他声音冰冷,脸色黑沉,像是暴风雨前夜。
上次侥幸活下来的老医官忙不迭的跑进来,行过拜礼,爬上前来给姜璃诊脉。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倒霉,怎么每次给君后急诊时都是他坐镇医署?
他给自己擦了擦冷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才回道,“回君上,小君上不日将会出世……君后怕是……”
他有擦了擦冷汗,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一个头叩在地上,“请君上要做准备……”
“出去吧。”
出乎老医官预料,陆微尘这次没有动怒,而是失魂般的挥退了他。
发现自己又躲过了一劫,老医官连忙识相告退。
寝殿又只剩下两个人,陆微尘温柔抚摸着姜璃的脸,深深的望着他。
世界一片静谧,仿佛就只剩下他们孤独相依。
陆微尘就这样每天守在姜璃身边,直到孩子出世前,姜璃才有预感般的突然醒过来。
“阿尘,你过来。”姜璃虚弱得说一句话都费力了,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但依然着握着陆微尘的手拉着他靠近了自己。
他虚弱地笑了笑,轻声道,“阿尘,我有点想你……”
陆微尘知道他笑是想安慰自己,可是无论他怎么样努力也笑不出来,他最后放弃了挣扎,轻吻了他的面颊。
就在这时,姜璃忽然捂着肚子闷哼了一声。
“阿璃!”陆微尘看他的动作便知是怎么回事了,他痛苦又无措,既希望姜璃赶紧把孩子生下,可以来少受些苦,又怕他真的生了便会立刻死去。
床榻上的姜璃脸色苍白,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 吟,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停的滚落下来。他一手死死的攥住枕头的一角,一手握着陆微尘的手,疼的连脚趾也不自觉的蜷了起来。
“阿璃,别怕,我在,我在这里。”陆微尘紧紧抓住他清瘦的手,眼眶通红,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不忍心姜璃继续这样痛苦下去,在指尖凝聚术法,然后向他施了接引胎儿的法术。
“一会儿就好,一会就好了……”
一道红色的光芒从陆微尘指尖射向姜璃的肚子,丝丝缕缕的魔气随着陆微尘术法的指引从下面淌出来,等他的肚子回复往日的平坦,整个寝殿都笼在了黑色的魔气中。
靠着那一点红色的法术光芒,姜璃看见那些最为精纯的黑色魔气在空中逐渐凝结成了一个皱巴巴婴儿。
他很高兴地笑了,努力向着孩子伸出手,只可惜还没碰到便永远垂了下来。
“阿璃!阿璃!”
这时候陆微尘的眼睛里终于流出了眼泪,他痛苦的跪了下来,紧紧抱住姜璃,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
“哇——”那孩子稳稳的落在姜璃的身边,一碰到姜璃就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正是他的这一声啼哭救了他的命。
魔族是不会哭的,陆微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更准确的来说,他现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哭。
但这个孩子会哭,他有姜璃的一半血脉。
想到这里他才突然心软下来,再也恨不起这个孩子。
哭声中,姜璃的身体渐渐冷却,继而发出了微弱荧光。
他渐渐化为纯白的光点,冉冉向上升起。
等到他全部化成光点后便凝成一束光,直冲天穹。
陆微尘追到寝殿的房顶上,看见那束光在他能看见的极限处飘散开来,散得一点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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