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上微尘·今生篇（十二）

哀莫大于心死，陆微尘发疯一样的杀死了当初前去悢州寻找他的每一个魔兵，而后孤身来到人界。

一番鏖战，灭了镇魔司上下。

最后只剩下司理扶苏。

扶苏心口插着陆微尘的剑，那剑通体纯黑，只中心一丝鲜血般的艳红。

但扶苏好像不在意，奄奄一息之际还望着他笑，就像当初他骗陆微尘说姜璃背叛了他那时一样，笑容清朗而又狡黠。

“你是不是在找哥哥？”

陆微尘看着他不说话。

“他死了是不是？”

陆微尘看着他，仍然不说话。

“你是不是找不到他了？”

他问了三个问题，语气却是已经有了答案的肯定。

陆微尘仍然不回答，落下来的眼泪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哭了。”

扶苏看着他，狡黠的笑意更深了。

陆微尘怔了怔，一摸自己的脸颊，果然全是眼泪。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哭。

“魔族没有眼泪。”扶苏咳了一口血，继续笑，“你可知你为何会流泪？”

陆微尘像是没有听见，只是盯着自己满手的眼泪发呆。

见他还是不搭腔，扶苏自顾自的说起了一个整个魔族都知道的故事。

远古时，魔族借混沌之气诞生，而后由世间恶气汇聚，于极恶之地形成魔尊。

相传魔尊疯魔成性，却忽有一日，独自抱着一面镜子离开了魔域，将自己的身躯封印在人间某处，而后投生历结。

此后几百年，魔界在动乱中产生新的领袖，外族对其皆称魔君，而本族子民则将其尊为君上。

至于魔尊尊上，只有最初那位。

“魔尊，你得到你要的心了，为何还不醒？”

陆微尘听见似乎有人叫他魔尊，他抬眸，看见满身是血的扶苏像姜璃一样，渐渐化成了亮晶晶的光点，随着风飘向远方。

“去找小镜子吧，他在等你。”

陆微尘渐渐分不清那是谁的声音，也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却下意识的随着这个飘渺的声音而去。

不知飘荡了多久，终于来到一个山洞，洞里有一张石床，他看见一个人躺在床上，正想看个清楚，就被那人的身体被吸了进去。

小镜子历结归来时，仿佛只是一瞬间，我佛仍在原地拈花而笑。

我佛问：“可看清尔为何物？”

“我是镜。”小镜子心境澄明，安然笑答，“万物照我，我见万物，然则万物是万物，我是我。我是镜、我是空、我是幻，故而照五蕴皆空，见人心五毒。万物是真，人心五毒是幻，去幻存真，是本来道也。”

“然也。既渡魔尊，亦渡自己。尔已悟了。”我佛一笑，飘然而去。

“魔尊？”小镜子迷糊了一阵，忽然惊叫一声魔尊，而后匆忙下界，却在三重天里被拦住了去路。

魔尊复活了。

他醒来时身边空荡荡的，只有脑子里不断重复一个人的死亡。

那是他转生的生生世世的记忆。

他看见他独自下葬裹着草席的祁月，看见与他相拥火海的长玦、看见乱箭之下的傅元秋、看见被他囚禁的国师昀、看见生下孩子的姜璃……

这些人脸凝结起来，拼成了本应在他怀里的琉璃镜，也就是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小书生。

魔尊得到心不疯了，却因为心太痛，再次上了七重天。

“魔尊，又见面了。”

魔尊闻言看去，是一张熟悉的脸，好像是陆微尘一世见过的人。

扶苏。

“是你叫醒了我，你是谁？”魔尊问。

“我是谁？”那人笑，额角冒出青筋，“你拐走了我家小镜子，害我被王母责罚，贬下人间受了几百年的苦，居然问我……我是谁？”

魔尊心痛难已，有些暴躁，“我只想找他，你若知他下落便说，不知便滚。”言外之意就是你再不滚我就动手了。

“哎。你这样暴躁，我的小镜子怎么会喜欢你。”他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复叹了口气，“罢了。儿大不中留，镜灵不由主，你且去吧。”

他挥一挥衣袖，抖落一面漂亮的镜子，镜子落地，化成了一个美玉无瑕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是祁月、是长玦、是傅元秋、是国师昀、是姜璃……是他心心念念的小书生。

魔尊望着他，呆住了。

“哼。”那人不高兴的冷哼一声就消失了。至于天界打不过魔界，送了一面镜子与魔尊和亲，害他成了第一任失去了一面镜子的镜主这种话，他是断断不会说出口的。

“拜别吾主。”年轻人向那人消失的地方行了一礼，然后望着魔君笑。

（十五）

魔界灯火通明了好几日，上下都在欢庆魔尊归来，还传颂着天界打不过魔尊，送了一位尊后的传说。

正主却早离了宴席，回了寝殿。

“阿璃，本尊的好阿璃……”魔尊咬着他的耳朵，循循善诱，“再生一个吧，你说浮生是你爱我的证明，再证明一次好不好？”

“嗯......嗯.......”小镜子被吻得太舒服，完全听不懂魔尊在说什么，只是本能的应答着。

“是你说的。”魔尊得意的笑了，“那就再生一个吧。”

尊后又被那啥哭了。

可惜魔界上下的喜悦太喧嚣，除了魔尊，谁也听不见。

对他们来说并不太久的一百二十年后，老医官再次来到寝殿看诊。

一诊之下，不仅暗暗赞叹，不愧是尊上。

尊后又有了。

（HE完结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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