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约定

一个时辰过后。

南忆终于从大殿中缓缓走出来，他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可若是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步伐虚浮，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一直候在殿外的夏桓看到南忆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吓得心跳都慢了半拍。忙上前几步伸手去扶南忆：“ 阿忆……你怎么样？”眼神中满溢着无法掩饰的关切。

南忆一怔，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夏桓伸出的手，直勾勾的看向夏桓，沙哑到：“ 夏桓……那些都是真的吗？”

乍一看这话问的无头无尾，令人摸不出头脑，可夏桓却一下子明白了南忆的意思，

他只是看到南忆的眼睛便知道，皇上……把一切都告诉他了。如果不是在极度恐惧和失望之中，人是定然不会有那样的眼神的。

夏桓的心里一下空了一片，一股没有来源的慌乱漫上心头。

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即便是在执行任务中的生死关头也没有，夏桓反应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这是在害怕。

夏桓两片薄唇紧紧抿着，唇瓣青白没有一丝血色，他不知道要怎么去和南忆解释。

说自己是被迫的？可笑，位高权重的暗卫营统领，连皇上也要敬上三分。

说自己有难言之隐？荒唐，夏大将军公正无私光明磊落，又有谁会去信丁？

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这个理由夏桓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南忆又怎会去听？

可是……这些都是真的啊……

夏桓一时间被逼到了进退维谷的地步，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南忆见夏桓不说话，心态并没有比他好多少，他心中不安极了。生怕夏桓吐出那个自己不敢相信，却早已无法更改的答案。

哪怕你不要说话……最起码……最起码给我一个念想也好啊……

这样……我或许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去相信，你还只是一个外表正直无私，内里善良温柔的夏将军……或者是一个会帮我一次次摆平事端，会送我亲手做的蜜饯，会手把手的教我武功的夏桓……却绝不可能是那个满手鲜血，杀人如麻的暗卫营统领。

你不要说啊……不要说……不要……

可南忆还是看到夏桓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艰难的点了点头：“ 是。”

心中那一根紧绷着的弦“嘣”的一下断了。

南忆压抑着的情绪瞬间崩溃，他猛地抓住夏桓的衣襟，怒吼到：“ 为什么！夏桓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啊？你！我一直以为你……你是个好人的……那你……你对我，一直以来都是假的吗？夏桓……你为什么……为什么啊……”说到最后，南忆已经泣不成声，他原本灿烂如星辰般的眼神如今空洞灰败，只知道死死抓着夏桓的衣襟，机械的一遍遍问着“为什么”，流出的眼泪打湿了两人的衣襟。

你对我的温柔，对我的宽容，对我的承诺……都是假的吗？

看着南忆崩溃的样子，黯淡无光的双眼，夏桓心都要碎了。自己想要护一辈子的，灿烂明媚的小白花，却因为自己……变成这般哀败枯萎的模样，夏桓左胸口的位置痛得厉害，在心中把自己千刀万剐了一遍。

他轻轻拍着南忆的肩：“ 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别这样……你……若你不愿见我……我……”夏桓僵硬又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他这样哄我，好像很多次了。南忆突然有一丝不合时宜的想法。

看着夏桓有些泛蓝，温润却又焦急的眸子，南忆似乎在夏桓眼底看到了夏桓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光。

那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了。

“你就是南忆？跟我来吧……”

你一定不知道吧……初遇时，我亦是第一眼就望到了你。你的眼睛，也是那么的好看，令人心醉不已。

“ 南忆？南忆？醒醒！”

“ 对不起，我来晚了……南忆，我带你回家……”

那天，是你救了我吧……我其实是猜到了的，但是又觉得你不想让我知道，便没有问过你。

“ 皇上……他……有没有……为难你？＂

“ 是不是不舒服？几天没睡觉了？”

你看你，总是那么傻，明明自己伤的那么重，还在关心别人。以后……你别这样了好不好？我心疼……

“ 我没事的，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罢了。”

还有……那天一直没有好好向你道谢……谢谢你，夏桓。

“ 来我这里吧，我亲自教你。”

“ 南忆……如果你愿意，暗卫营就是你的家，我就是你的家人。”

夏桓……哥，你从来……都是我的光明。

“ 阿忆，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

“ 阿忆乖啊，喝药对身体好的，喝完了给你吃蜜饯……”

“ 若是你喜欢吃，我便一直给你做。”

“ 阿忆……”

可是南忆想的越深，就越是吃惊于一贯冷淡的夏桓对自己的温柔。

“ 夏桓真的……一直都在全心全意的对自己好啊……”最终，南忆才猛然发觉，却早已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见南忆不说话，夏桓一遍遍的用微微颤抖的手帮南忆擦去泪珠，心里越来越慌张。阿忆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 南忆，我……我可以走……唔……”

夏桓还没说出口的半个字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封住了。

南忆吻住了他。

夏桓一愣，随即扣住南忆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两人都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吻技十分青涩，只知道近乎疯狂的撕咬着对方的嘴唇。心跳声重如擂鼓，牙齿时不时的相撞，可是两人亳不在意，在威严的皇宫前唇舌交缠，难舍难分。

一吻过后，夏桓大脑中一片空白，随即又充满了狂喜、兴奋、惊讶、疑惑和还没完全消散的慌乱和恐惧。

夏桓像是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南忆，半晌才薄唇轻启“ 你……”

南忆也十分慌乱，刚刚一吻只是出于自己的本能，并没想过吻过之后到底会怎样。

“ 夏桓……我……”南忆闭了闭眼，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夏桓，我喜欢你！不管你是夏桓，是夏大将军，还是暗卫统领。我都想和你一起，好好的过一辈子。你可以……可以接受我吗？”

夏桓觉得今天自己的心脏像是做了一天的过山车一般。

看着眼前自己深爱着的人红着脸低着头向自己表白，一脸羞涩的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夏桓顿时什么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虽然夏桓也决不可能拒绝，南忆也喜欢他，那是他梦里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多好，你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着你。

夏桓抬手一拥，直接把南忆圈在了怀里，在南忆耳边吹了口气，轻声说到：“ 我也喜欢你，想护你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背后是威严高耸的皇宫，两人在大殿前紧紧相拥，许下永不分离的誓言。

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从此以后，你只是我的夏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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