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摄氏度 红豆黑豆

（皮语玞）

我想给我和陈皮画上一个良好的句号。于是我去了开篇所说的、也是曾经我们去的那个地方，莲湖广场附近的某个小饭店，还点一份小薄饼。

镂空的花底垫纸一如既往很漂亮。

我呢，还是吃不惯辣，也不需要我的朋友来迁就我，戒辣，或者只点清汤的。多不尽兴。

在此之前，我走过了一段时间的过渡期。

可能在很多熟人眼里，都觉得我混挺惨的。我去做了微商，嗯哼，就是大家所认为的只有全职妈妈等才会去做的职业。每天一台手机、点点单、发发货就好了。

主要营销烟酰胺原液和佳茵套装。

不为别的，就因为每天按模板发朋友圈，什么都不干，不管卖不卖得出，下个月五号都会发200元。朋友都说，这是骗子，你也信啊，还做这种宣传，真的是降低自己档次。

我笑说，档次，什么档次，什么面子。我不要档次，我就是个从农村走出来的，我也帮你拉业务，我尽全力，有没有人来不敢保证，你也拿200噻。然后都噤声。

做微商会帮一个人涮掉一批朋友。

谁都不喜欢广告，不喜欢每天生活那么累，回家看手机还看到这样或那样的产品介绍、功能啊、价格啊。图片一堆堆，五彩缤纷的，文字搭着，文案写着，千篇一律的团队编辑，一天至少45条朋友圈，用功胜过女团练习生。

屏蔽吧，尽情屏蔽吧。

大家都不喜欢的东西，难道我就喜欢吗？可是赚钱那么辛苦，就不去赚了吗？没有，也不会有。

那条朋友圈文案是什么我忘了，反正是介绍佳茵套装的，私护产品。就挺有主角带入感的，比如类似于这样亲身体验的描述：

我说，好了，不提她了。我看，她和我一样，也是个卖肉的。我笑嘻嘻地说，不过我卖的是酱牛肉，她卖的是自己的肉。

或者这样：我有时想倾囊相助，有时又希望他一穷二白，就在这样慢悠悠的，挺好的。

连发三天，很不幸，我忘记屏蔽陈语措了。他像是从游戏世界里突然抽离出来，仿佛重新从头到脚认识了我一样，他留言说，啧啧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我像是回到了很久前，以旁观者的身份看了一遍在医院做脑电击的自己。头发还有头上包着，夹了好多小夹子，看不懂的用途。

意识不清楚，冰冰的。

我很快反击他，我说这是我做的工作啊，你干嘛用有色眼镜来看人，守护净网的内容审核员、殡葬馆员工、遗容化妆师，这些小众职业就不值得尊重了吗？

陈语措继续啧啧啧啧，仿若他一惯的口头禅，哈哈哈哈一样。

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些悲凉。不是因为网编组长琉月说暂停所有业务，需要内部结构调整和规则等方面的问题，我数着上月应到款，1440。

感觉像是那些年睡集体寝室，还挂蚊帐的日子，很多次睡到凌晨时分就忽然醒了，也很多次，抬腕看手表，四点四十四。

多么美妙的数字。美妙到是在喝82年的凉水。

他又说，没事，你也不用讳疾忌医，现在这样的事太常见了，我还觉得你太规矩了呢。

平板看到我的张牙舞爪，愤怒是泄了棉絮的布娃娃，多一点，空一点。

兰心蕙质的许伊人正在织手套，她忽然说，我发现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陈语措了。

我气呼呼的，对，也就是你这样的傻女，才会喜欢陈语措！

人们真奇怪，感觉来了，映在湖心的云也是美的，假山也是美的，也是动心的；感觉散了，洛阳一期一会的牡丹，相伴去的游行正浓，你却怏怏不乐，只盯着牡丹的一瓣残红看。

许伊人看了我一看，脸上色泽比我洗的苹果还要红。

“傻又怎么了，傻人有傻福，再说了，我就喜欢沙雕男生。我们两个，性格互补，刚刚好。”

“好好好，你们千好万好，白头到老。我再送你们三千万，千万幸福，千万开心，千万健康，活到百岁，含饴弄孙啊！”

“嘻嘻，你真好。”

我拍开许伊人的手：“你少来，我是你房东，我很严肃的，可不兴什么份子钱。”

屋外有人找。

“我去。”许伊人说。

“找你的！是个帅哥！”大门离卧室还有几十米。

“不见不见，我正忙着呢，有什么话你转达就行。”我眼睛亮了一下，又暗了一下。

我对姐弟恋没兴趣。

片刻后，门关了，许伊人回来了。

“他找我干啥？”

“你不是不见嘛，还关心。”

“喂喂喂，许伊人，你要干啥，你不是喜欢姓陈的吗，又嫌他有才无貌？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春心…”

许伊人的体质好奇怪，一说她她就脸红。

“哎呀，给你啦，”许伊人把东西塞我手里，“帅哥说，细高跟是精致的酷刑，你是自由鸟。哦，还有这个，这个是叫啥来着…白玉膏，化瘀血、消肿的，有奇效。”

“放这吧。”

透明储物箱里，钢琴兔同学录还是那么纯美可爱，就是钉扣锈了，有空……等出太阳吧，好好用白醋和酸橙子皮擦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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