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快乐

雪难得下了一整夜，外面好像更冷了些，入眼便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五年未见雪的北城在平安夜这天下了场白茫茫的大雪。

窗外那颗绿松直挺挺的立着，每一根针叶上都覆了层白雪，最顶端的那几根结了冰柱，光打在上面又折射到窗前。

许好裹上棉服拿起相机便准备出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又在脖子上围了个围巾。

许是雪花也太久没来过北城，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夜也没有停止的讯息，轻飘飘落在许好的围巾上，一朵接一朵，最后化成水点。

活动现场在城中的大会堂里，许好出门的早，等车途中没忍住举起相机对着周边的景咔咔按着快门，北城平安夜里的这场初雪便被定格进她手中的相机。

在又一片雪花飘落在许好眼睫上时也恰好等来了车，对着冻的冰凉通红的手哈了口气又使劲儿搓了搓，跺着脚就上了车，眼睫上的雪花化成水点沿着睫毛滴落进地面。

许好大学时便学的是摄影，所以即便是被发配到了北城早已关门的分公司也并未因此而浪费时间。

她将遗忘的知识重新拾起巩固，开始接一个又一个的拍摄活动，慢慢出现在大众眼前。

今年的最佳原创歌手颁奖典礼选在北城举行，许好受邀进行现场拍摄，在主办方找到她并说了所需要求和相对应的酬劳时她只是略作思考便没什么疑问的答应了下来。

从许好的公寓到城中大会堂的路程并不是很远，坐车也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在到达会堂入口时距离活动开始时间也还有很久。

许好出示了邀请函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会堂，然后按着墙上贴的指示标找到了主办方所在地拿了给她准备的摄影工作证。

一切准备就绪后许好去了摄影休息室，里面还有两三个受邀进行拍摄的摄影师，打过招呼后便去到角落坐下。

她来的早，距离活动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

为了方便主办方有事找他们，所以摄影休息室的门并没有关，许好坐的那个位置正好是个死角，不抬头的话根本看不见门外的一切，这会儿只能听到刚刚还安静的过道突然多了几道声音。

许好百无聊赖的把玩着相机的镜头盖，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毫不关心，直到坐在门口位置的某个摄影师略带些惊叹的声音响起才顿住了继续把玩相机盖的手。

“那是张泽禹吧？长的真帅。”

“我听说今年的最佳原创歌手他十拿九稳呢。”

“唉，长得好看，唱歌也好听，我都想不到谁能嫁给他。”

许好颤了颤睫毛，顺着声音掀起眼皮往门外扫了一眼，本想扫一眼就迅速收回的，可视线还是在看到门外的人时没忍住多停留了几秒。

是张泽禹，两个月没见的张泽禹。

他头发好像长长些了，刘海软软的遮住了一半眼睛，好像又瘦了些，脊背看着比两个月前更薄了，穿着一身轻奢礼服，西装外套里的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的扣到了头。

许好眼睛一酸，迅速收回视线，心不在焉的继续摆弄着手上的相机。

“你是许好吧？一会儿你在主机位啊，坐席后面正中间，主办方让你拍全景。”

许好“好，一会儿开始了直接过去就行么？”

许好抬眼看着面前和她说话的人，后者对上她的眼睛愣了一瞬才接到：

“对，摄影架放好了，你一会儿直接架上去就行。”

颁奖典礼准时开始，许好扛着相机走到主机位架在摄影架上将镜头对准颁奖台，一切都调试好后主持人便上台开始说着与往年相差无几的开场白。

“用吸管喝，刚上的妆一会又要补。”

陈明递了根吸管给旁边的张泽禹，后者接过塞进水瓶后却没在继续喝水。

陈明扭头看了眼心不在焉的张泽禹，见他状态不对蹙了下眉。

“能入围就是实力已经被认可了，能不能拿奖也别看的那么重。”

张泽禹敷衍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视线重新落回台上。

刚刚在和主办方说话的时候他总能感觉有道目光在盯着他，不是那种路过的或是工作室里聚集的目光，而是一道极具针对性的、专门看着他的目光。

扭头顺着有异样感觉的方向看过好像在一瞬间捕捉到了个慌乱的眼神，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细想便从视线里消失。

那一瞬的感觉总让他觉得熟悉，眼皮突突的跳着，却怎么也找不到记忆里相似的感觉。

答案总喜欢在最后才破土而出。

最大的奖永远在最后一刻才会公布，主持人一番吊人胃口的台词念完后又总是喜欢卖关子的停顿几秒。

所有人都在一瞬屏住呼吸，生怕呼出的气掩盖住即将出口的名字。

“第八个华语乐坛最佳原创歌手的名字是——”

1、2、3。

“张！泽！禹！！”

许好顿感心脏一紧，随即便长长的舒了口气。

太好了，是张泽禹。

是最佳原创歌手：张、泽、禹。

现场沉默了几秒后众人才想起呼吸，接着便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张泽禹在主持人慷慨激昂的主持词和雷鸣的掌声中缓慢的、一步一步、难以置信的走上领奖台。

“让我们恭喜来自时代娱乐的原创歌手张泽禹！”

张泽禹鞠躬致谢，伸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属于他的奖杯，站在麦克风前对着全会堂的人。

深吸了口气，张泽禹向旁边挪出一步，随着背景乐响起的《倔强》对着台下和屏幕前的所有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又重新回到麦克风前。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张泽禹：“大家好，我是张泽禹。”

“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张泽禹顿了顿，视线突然在台下的某一处落定，不易察觉的闪了闪目光，轻轻滚了滚喉咙。

张泽禹：“感谢的话我说了太多，却还是觉得怎么说也说不够。”

“下一站是不是天堂。”

张泽禹：“所以，在现在，我依旧要说一遍。”

“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张泽禹：“谢谢主办方给我这次机会，谢谢所有评委。”

《倔强》唱到了高潮部分，张泽禹视线从台下所有人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在一处落定，扬起嘴角，弯着的眼里似乎还闪着泪光，金色的彩带毫不吝啬的洒了张泽禹满身。

被盯住的许好一愣，视线也不受控制的落在现在站在领奖台上闪闪发光的张泽禹身上。

仿佛整个世界安静了。

她听见了他接下来的话：

张泽禹：“也感谢，我爱的和爱我的人。”

“我和我骄傲的倔强。”

“我在风中大声的唱。”

“这一次为自己疯狂。”

“就这一次，我和我我的倔强。”

“……”

许好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现场的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滴滴滚落，似是要与窗外的白雪融为一体。

休息室里她的桌子上安安静静躺着一颗红色苹果。

许好才想起来，今天是平安夜。

苹果能保未来一年都平平安安。

装着苹果的礼盒下压着张崭新的纸条，上面是少年用黑色中性笔写下的几个干干净净的字：

“许好，平安夜快乐。”

平安夜的雪好像没有尽头，越飘越大，纯白的雪花覆盖住水泥地面，还有几朵被风胡乱吹到玻璃窗上。

今年的北城，平安夜里下了场巨大无比的雪。

窗外是一片冰天雪地，手心里却是颗滚烫的红色苹果。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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