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拜拜,朱志鑫。”我想美国人难道也有救风尘的思想?还是叶安妮天生就能碰见各种各样的好人?
叶安妮把这件事告诉我时,我正在因为花粉停不下来地打喷嚏,看上去颇具戏剧效果。叶安妮裹在他那床灰色的被子里,只露出个脑袋,说房子的租金续到第二年,我想住的话可以继续住在这,东西他全部都不搬走。我有预感叶安妮可能要和那个美国人结婚,从此开启他人生的又一春,我打完喷嚏,立刻抱在他身上做无尾熊,“好嘛——为了庆祝安妮哥搬走让我们来打最后一炮吧。”叶安妮露出很标准的酒窝笑,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去摸床头柜上正在震动的电话,说,“志鑫,我先接个电话。”
我又开始瞧不起叶安妮,我在他身上觉察到一种背叛,仿佛叶安妮背弃了我、丁程鑫还有他三个人的命运共同。我早就把他和我的命运划下等号,并且把我们归类于有骨气的败家子,即使叶安妮从来没有对此发表过任何意见。我到现在才明白,叶安妮一直以来都是抱着收留我的心态。叶安妮搬走的前一天坐在窗户边上看电影,无聊的欧洲文艺片。我对于叶安妮那股十分腻味的感觉又回来了,窗外明明什么都没有,推开窗户只有四个楼互相对着的天井,望下去是垃圾点,乌漆抹糟的一团。但叶安妮还是坐在那,铺了一块白色的毛毯,好像再过一会阳光就要从外边照进来,把他的脚照得温暖发亮。
*叶安妮走后,我又在那儿住了将近半年。二月份我父亲心梗,差点丢掉命,我收到姑父短信,连忙打车到医院,在急救室外扑通一跪。我原本担心自己掉不下眼泪,但人在极端情况下总能发现一些天赋。我满脸是泪,几乎哭到失水,被拉起来的时候膝盖发麻。就这样我再次回到江南区,我爸身上插着管子,向我比划个耶,我后来才明白这是他让我开始学着管两家公司。我眼神诚恳,就算叫我把公司马桶都通一遍我也没有怨言。当天晚上我洗了两小时的澡,顿时耳聪目明,觉得自己真正活了过来。我再没有见过叶安妮,至于丁程鑫,穷人区被封锁后他去了其他地方,和我失去消息。他借我穿的那条裤子还挂在我卫生间里没洗,和大堆的夏威夷衬衫叠在一起。我试图找他,原想给他一笔钱,又觉得自己身上也沾染上了那股腻歪到不行的味道,于是就此作罢。
回家后我的肠胃变得很不好,最开始同饿死鬼投胎一样,把做寿司的师傅请到家里来,要了二十切三文鱼,米饭塞到喉咙口,差点被送进医院。再之后什么都吃不下,没胃口,我在想念叶安妮家里那些总是不成对的小碗,碎一个小口,上唇抵在上边,会有用指甲锉修指甲的感觉。我突然很想用那个碗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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