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灯

许生日愿望了。”“就会骗人。”“我很冤枉啊，不过这里真的很灵，来还愿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这段话的真实性依旧存疑，但李叶佳撇撇嘴，还是非常给面子地选了个空一点的位置把锁“咔哒”一声挂了上去，一转头，发现刘耀文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挂完锁后手放下来的动作还没做完。“走吧。”“去哪里啊，你要回去了吗？”李叶佳沿着平台的边缘一步一步往刘耀文那边挪，眼睛却还在盯着最开始那片不知是不是海的地方，有种今天不下个定论便不罢休的架势。“你想回学校吗？”声音已经在眼前，相当近的地方，他甚至隐约感受到了刘耀文身上的热气，以及说话时两人之间形成的小小共振。的确太近了，正过头后只看见刘耀文的眼睛正盯着自己，那张脸实在太会骗人，旁边暖色的灯光虚着照在他脸颊上，给人的感觉像是轻薄的一层，李叶佳几乎看得到刘耀文脸侧的绒毛。“啊…”他后退半步，“我都可以，也没有特别想回去，你有事的话就先走吧，我可以自己坐地铁。”刘耀文自然地垂下两条刚刚支在栏杆上的手臂：“要喝酒去吗？”这算是到了李叶佳比较擅长的区域，他像听到了什么怪话，一下子斗志昂扬起来：“我酒量可是很好的哦，你到时候别当缩头乌龟。”

在南山上磨蹭了约莫有一两个小时还多，两个人规划的酒局终于在八点钟的便利店顺利开始，不过有一点不算圆满，刘耀文临时把要买的酒换成了甜口汽水，并拍掉了李叶佳往酒精饮料那边探过去的手。“你今天一天都是这样哎，刚刚也是你说了喝酒，然后又让我喝汽水。”李叶佳语气倒没有多少怨愤，更类似打趣，虽然刘耀文像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喝酒不好，少喝点酒。”他这话说时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不过李叶佳思索了一下，好像又确实反驳不了，只好喝下一大口汽水，结果被汽顶得面目狰狞，差点流泪。“你看过《重庆森林》吗？”夜晚稍显落寞的便利店，惨白的灯光透过落地玻璃照亮门口五米之内的地面，李叶佳的记忆从自己的仓库里翻箱倒柜扒拉出了一个画面，与此时的情景重合了大半。那是他大一学拉片时在课上看完的电影，其实细节已经有点模糊，只是便利店的这几个镜头尤为深刻。“好像没有，那部电影是吗？”“嗯。”那个镜头里是一段独白，每一个东西上面都有一个日期，好像没有什么是不会过期的，大约是这样。他想着这件事，突然开始转动汽水瓶，像是在找着什么，不过瓶身似乎没有，他还举起瓶子检查了一下瓶底。“干嘛呢？”“你快帮我找找汽水的生产日期，我要看保质期还有多久。”不能跟李叶佳共享大脑，刘耀文显然不知道他脑内刚刚播放了什么文艺的情节，只是拿起手里的瓶子，一边帮他找日期，一边有点好笑地问：“生活得这么仔细啊，要是发现这瓶过期了的话，我们是不是赚大了？”“哎你不懂…哦我找到了！”生产日期是印在瓶盖上，所以刚刚无论如何也没能发现，刘耀文凑过去看，顺着李叶佳的话头说了下去：“一月份生产的呢，保质期的话…保质期是九个月。”“那就是今年十月会过期，”李叶佳神情复杂地盯着面前的汽水，仿佛经历了一番哲学思考，“你的寿命很短啊，很可怜的汽水。”“那怎么办，你要好好地把它喝完才行，不然它会更可怜的。”李叶佳深以为然，十分壮烈地把短命的汽水一饮而尽，然后长叹一口气：“走吧，我再晚回去的话可能进不了宿舍门了。”

春天的寿命比汽水还要短上几个月，学校里的花仿佛昨天才刚饱满地坠在枝头，最近就又被抽干水分散在泥土上了。一些细小的变动也正在夏天的来临中安静地发生，比如水果的换季，比如衣袖的长短，比如早课铃声响起从窗户看去，太阳悬挂的位置。以及，说来很奇怪的，李叶佳好像总是想起刘耀文，这实在是有点令人困扰，而且当局者迷的这位当局者，还不清楚一切都有迹可循，比如那张在南山上偷拍的照片，就是极佳的证据之一。照片的画面倒不是刘耀文，而是略微拖出了残影的许愿锁们，准备下山时李叶佳看刘耀文在自己前面没回头，偷偷往刘耀文挂锁的那个位置拍了一张，企图回来细细研究上面的字迹。可惜慌乱中拍下的东西与他预想的相去甚远，大颗的噪点下，别说看清锁上的字迹，好像连刘耀文的锁在哪里都看不清。“去吃饭吗？”室友在下面问李叶佳，而他此刻还躺在床上扒拉那张根本看不出细节的照片。“啊，不吃了吧，我抽屉里还有点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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