痊愈

“我们李叶佳学生做得很好，”刘耀文曲起手指蹭了蹭李叶佳的脸，算作哄小朋友一般的安慰，“拔的时候就不疼了，只是有点往外拽的感觉。”在脸颊接触橡胶手套的那短短一秒钟里，若干个想法同时出现在他的大脑，他勉强忍着牙龈连到下巴怪异的麻，从里面随便选出一个放进程序里运行处理，发现自己在疑惑刘耀文这种性爱之外的行为究竟出于什么动机；又选出另一个，很不好意思，他发现自己竟然产生了点别扭的情绪，因为想到刘耀文也可能是这样体贴入微地对待每一个患者的，这种情绪可以归类到吃醋或者什么类别里，尽管名不正言不顺的。过程倒是还能接受，拔完牙往外拿棉球时，李叶佳还琢磨着下次给刘耀文打印个奖状，带去酒店给他，今天见过刘耀文慌乱的模样以后，他突然有点喜欢上观察这位算不得朋友的罗医生精彩纷呈的表情，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些想法他起初是完全没有思考过的。真正磨人的是拔完牙后的一两个星期，麻药退去后痛感就占了上风，但比起接连好几天肿成包子的脸，之前的那些也算不得什么大风大浪。-牙齿还好吗？-挺好的，你也拔颗牙吧，希望全世界都体验一下脸肿老高的感觉，我要是个仓鼠的话腮帮子里的东西能够吃一个月。李叶佳把冰袋敷在脸上，嘴角还偶尔轻轻抽动一下，倒吸几口凉气，这样的状态让人心烦意乱，他干脆请了三天假，整个人窝在沙发里看没营养的电视剧，陪伴他的还有饿得直叫的肚子。不吃东西这件事并不是他的主观意愿，实在是有东西进入口腔接触牙龈时酸痛感就爆发，他也没什么解决办法，只好多弄了点水喝。-这个很正常的，怪我也没办法，换其他医生也一样，其他人还不会安慰你呢。-吃不下东西已经瘦了三斤了，这要怎么办？我的肉很金贵的。好莫名其妙的问题，非要说这是在问拔牙后饮食的话，互联网发展至今至少还足够提供这些信息，但李叶佳偏要问刘耀文，而刘耀文竟然也耐心十足地继续回了过来。-这几天可以喝点蔬菜汤和牛奶之类的，过两天就可以吃软烂的固态食物了，骨汤就很好，蛋白质丰富。-谢谢医生，听着就非常没胃口。-你想吃点什么？我可以替你看看，能吃的话你就吃一点好了。-海底捞行吗？-辣鸡爪行吗？如果你想疼到半夜也在流泪的话其实也可以一试。分不清楚对面是跟自己说着玩，还是真的端起了医生面对专业知识时的架子，总之李叶佳长叹一口气，打开外卖软件左翻右翻，终于翻到一家勉强想吃的店，截了张图发给刘耀文看。-这个总可以吧？-嗯，不要点那个海鲜的。-那我吃一点点炒年糕行吗，一点点都不行？对面刘耀文大概是有点无语，也可能上班正忙，距离李叶佳下单已经过去好几分钟，刘耀文才回了一句话。-……你每顿吃饭前先拍给我看一下吧，我看看有什么需要挑出来不能吃的。虽然李叶佳对牙齿痛这件事怨气深重，方圆一公里内的阎王小鬼看了都要绕路走，但对于刘耀文说的话倒也还算顺从。两人之间这额外的联结使得他们kkt聊的内容逐渐增多且丰富，起初李叶佳只是一天发两三张图，给刘耀文随手拍一下今天吃的饭，没过几天刘耀文甚至会时不时冒出一句“今天怎么又没吃早饭”之类的话，这项工作一直持续了一个月还多，持续到李叶佳的牙齿早就痊愈。但令人有点在意的是，这一个多月里，刘耀文没有一次提到之前聊的那些话题，一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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