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

刘耀文心想，不过李叶佳也疯得不轻，他不理解这究竟是怎样的状况，可冷风擦过鬓角直击耳廓，每一声都在说去吧，去看一看，尽管真正想看的并不是星空，“但我们怎么去呢？”李叶佳犹豫了两阵风的时间，嘴里呼出的白气被反吹在眼镜上，下一秒又被吹干净。“门口呢，门口不是有电动车来着吗？我们扫一辆好了，现在这里肯定打不到车。”“嗯，另外你是不是也还不清楚确切的目的地。”听着像个有点尖锐的问题，李叶佳却只是提提眉毛，说是啊，但我们先走吧，你坐前面开车，我们凭感觉走。

虽然夜生活才刚开始，但对于两个想从学校逃到城乡结合部的人而言，无论怎样说也都已经是深夜了。走得仓促，刘耀文没有戴手套，骑电车时反向而来的风半点情面也不曾留下，扶住车把的手很快冻得红透。“把手伸到我衣兜里吧。”这种时候他还转过头跟坐在后面的李叶佳说话，这是一个要环抱住他腰肢的动作，虽然隔着冬天厚重的衣料，也算是制造了一些无法传递体温的亲密假象。后背是感受到李叶佳是有了他看不到的动作，却迟迟没有将手放进他外套里，刘耀文只好安静下来，顺从地想掐断刚生长出的苞芽，小心维持住原先有几道栏杆横在他们之间，类似于避嫌的那种关系。下一秒颈项的触感打断了他伸向嫩芽的动作，李叶佳把自己的围巾解开，绕了一半到刘耀文脖子上，另一半被自己掖在一起，羊绒还保存着温热的皮肤温度。这道工序像什么先导程序，非要做完了才将手塞进刘耀文衣兜。“好像已经快离开城区了。”骑了四五十分钟，电瓶车停在了在一条开发得简陋不堪的河道边上，他们两个已经冻得连吸鼻涕都感受不到鼻尖的存在，天上仍旧看不到预想的繁密星群，甚至连清晰可辨的孤星都挑不出几颗。李叶佳把脸靠在刘耀文后背上，倚着身边唯一的热源犯困，但周围气温实在不在入眠的舒适区间：“要不我们不看了，是不是好晚了。”“嗯。”刘耀文嘴唇冻得发紫，身上因为有了围巾的防御，倒是没有多少风灌进去。他知道李叶佳靠在自己后背上，也许是因为太冷吧，或者围巾太短，他不得不这样。“哥。”“嗯？”李叶佳的声音蒙了雾，鼻音很重。“为什么今天要找我出来呢？”这个问题的重点究竟在哪里，李叶佳没能真的分清，他如同一个在低温里频频关机的手机，虽然顽强地想继续运行，但主观能动性总得被外界因素干扰一下。但人在不甚舒服的时候，说出的话往往是直接、纯粹、真诚的，制造那么多虚伪的弯弯绕绕是件耗费心神的事。“不是还有其他更好的人选吗？”刘耀文见李叶佳迟迟不回答，又补充了半句。“为什么要问这种话，”李叶佳最后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们不是一家人吗，更好的人选是谁呢？”未说出口的话被冻在嘴边，也许开春会化开，也许就那样永远被冰封住，刘耀文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抿抿冻得麻木的嘴唇，偏过头去对李叶佳说：“那我们往回走了。”“好。”凌晨的道路寂寞不已，刘耀文有几个瞬间甚至以为他和李叶佳正在广阔的雪原穿行，天地茫茫间只有他们两个能够互相依靠的生灵，雪广袤而孤独，而风钻进残存李叶佳体温的围巾缝隙，让他在冰冷之中变得分外充盈，像是永远不用再回到满是水泥钢筋与无形隔膜的现实世界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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