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王府为奴为婢。

天儿刚擦黑，台下就坐满了座儿，好在齐王爷不是那端茶倒水的，他的跟班儿花大价钱抢到了包厢的票，锣鼓声都响起来了，宁九郎才开始喝那一碗银耳莲子羹，是了，还是当年那个味儿。

今日的戏码是《红鬃烈马》，宁九郎的王宝钏，侯玉魁的薛平贵，一上场就有开始送东西的座儿，宁九郎也见怪不怪，卖力演着他的王宝钏，心里什么都不想，他入戏了。

坐在包厢里的齐王爷可不这么想，他觉得宁九郎就好比这戏里的王宝钏，苦守寒窑一十八年，就怕这登徒浪子调戏。他的九郎这约莫一年的日子里是不是也是这样熬过来的？他又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找他，又或者在皇上出逃后就把宁九郎接回府里。或者差人来护着他，怎就让他独个儿流落民间了。

台上人卖力的表演着，活在戏里，台下人看得痴了，也身在戏中，锣鼓声歇，角儿们在台前谢了幕也就散了戏。热热闹闹的戏园子又是冷冷清清让人心中悲凉的样儿了。

齐王爷到后台寻了宁九郎，宁九郎才刚刚换下戏服，脸上的油彩还没卸掉，他起身倒了杯茶，递到齐王爷手里。”后台没有多余的茶盏，王爷若是不嫌弃，用我的先润润嗓子，刚才您那叫好声儿可是不小。“

齐王爷乐么滋儿的就接了茶盏抿了口茶。“嗯，还带着九郎的味道呢。”说罢依然乐呵呵的喝茶，倒是把宁九郎弄了个大红脸，旁边儿还坐着一位女演员呢。

宁九郎害臊，那位女演员可是不害臊。打齐王爷在包厢里落了座，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这位爷，身材魁梧，剑眉星目，不怒自威，看来像是常年习武之人，虽然看着戏台上时是满眼的温柔，那温柔，也足够溺死人了。更有一身书生气，一弹指一挥间，无不让人觉出这位公子的儒雅之气。那女演员早就看上这位爷了，现在就是个开口搭讪的好时机：“爷~您啊，就甭费那功夫了，就算您进了宁老板的后台，也上不成宁老板的床~”语气里尽是妩媚，让人听了有点恶心，不过宁九郎早就习惯了。梨园行里的人知道宁九郎心里念着齐王爷，外头传闻宁九郎一天睡好几个，今儿跟这个，明儿跟那个，传的是有鼻子有眼儿。

宁九郎听见这话，笑了笑，继续擦着脸上的油彩，齐王爷可是个计较的，他的宁九郎是一尘不染的，自己都怕脏了他，怎能容人这么说，不过对方是个女人，又能说些什么呢。“姑娘误会了，我与宁老板只是好朋友而已，并非您想的那般。”

宁九郎依旧是一言不发，瞧着那姑娘，还是有些吃味的，不过更多的是想笑。这也倒是考验王爷的一个好机会。

“哟~宁老板能有您这般的朋友可是不错的。不像我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就进了戏班子，也没人这么照顾着，宁老板真是好福气。“那女戏子含羞带笑的盯着王爷，盯得王爷浑身不自在。

“那姑娘可要快些寻个知心人才是，宁老板嘛，是天生的福气。“齐王爷咬着那杯子边儿，哈着热气，嘴里还品着那味道，也不知是茶的味道，还是宁九郎的味道，反正他心里美滋滋儿的。

那姑娘似是对于王爷这样的委婉拒绝感到非常伤心。“王爷，您就不怜香惜玉么？我从小就没人疼的，对王爷爱慕已久哇。”哪儿来的爱慕已久，这不是刚见面儿嘛，王爷心想。

“姑娘啊，不瞒你说，这梨园行里，我单捧宁老板一个人，您啊，还是另寻别处罢。”齐王爷咬着那杯子边儿，九郎的杯子喝茶都是甜的。

那姑娘气不过，冲着宁九郎翻了个白眼儿，不做声了。这会儿宁九郎早都擦好了脸了，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齐王爷站起身拉着九郎就出了戏班子的后台，司机早都候着了，齐王爷扶着宁九郎上了车。

“九郎啊，方才那姑娘可是梨园行里的角儿？”齐王爷觉着奇怪，那妩媚的劲儿确实是像八大胡同里的姑娘，可后来那气不过的劲儿可是又像哪家的小姐，倒是新鲜。

“王爷可是看上了？那是角儿，先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只可惜小时候和家人走散了，就被卖到戏班子里头，这是梨园行里清白的人儿。”

“九郎这是哪儿的话，本王可是要讨你做福晋的，哪儿还有闲心看别的姑娘。”齐王爷一时间没想到九郎可能与他生疏，说话也没个考虑，等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九.....九郎...是我唐突了。”他看宁九郎半天不说话，以为是生气了。因为天是黑的，他也看不见宁九郎发红的耳朵尖儿。

“无事。”宁九郎羞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还没想好他和齐王爷是怎么回事。

赶巧，正尴尬时就到了齐王府，二人下了车，齐王爷吩咐下人准备出了一间离主卧最近的客房，如果宁九郎有什么需要，以便他能及时照顾到。

“九郎啊，先凑合一晚，明日我再差人去琴言社取您的物件，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和我说。”

“劳王爷费心，九郎有些乏了，今日就不陪王爷了，先去歇了。”其实宁九郎是不知说什么好，他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思，对于那女子，他还有点吃味，可如今又要怎么提，谁知这王爷是不是风流成性，是不是隔三差五夜宿花柳.....

齐王爷可是高兴极了，他的王府里又添了人气儿，他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就在他府里住着。

宁九郎是一夜不眠，齐王爷这边反倒是一夜好梦。

第二天梨园春鉴就出了新版，北平时报的头条也是宁九郎进了齐王府为奴为婢，当然还是梨园春鉴更下流些，二人怎么一夜春宵的都说明白了。齐王爷心里暗暗叫苦：哪儿有这么档子事儿？我连人都没搂着。

这回倒是难得，齐王爷不但看报，还满大街说报纸上写的是真事儿，除了为奴为婢都是真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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