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来自二月丝丝缕缕的清风裹挟着柔和的霞光,布满人间。树影稀疏,枝头可见一两只炸毛的雀儿蹦来跳去,羽尖还带着晨曦的寒露。
“出去走走…”从左府出来的陈辞独自咂摸着左学义的话,伸了个懒腰,“人世疾苦,干我何事。”
“果然,还是控制不住。”陈辞寻了处矮墙靠着,手背附在眼上,黑暗吞没了他的身影,他想,他是个怪东西。
他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不是漂亮,不是颜色,他的眼睛,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秦湘湘,又比如定魂珠,还有今天的左大人,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但他的眼睛好像看过一遍又一遍这里发生的事情。
但是他也有看不透的东西,看不透的人,比如他师傅,比如李钱,又比如今晚出现的那个怪人,左学义济渡人间的大义,张大人圆滑老辣但依旧赴死的傲骨。
他不懂这些,他也不明白,明明可以佝偻阴渠的苟且偷生,但为什么还要为了口中虚无缥缈的苍生正道选择死亡。
锦绣堆里出来的小少爷没见过什么叫人世疾苦,也不知道人间炼狱,打了个哈欠,就去客栈里睡了个日上三竿,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不管不顾了。
“游雀鸣春寒,相送敝朝间。”陈辞撑开客栈的窗户,大片阳光刺入眼睑,他伸手挡了挡,缓声念出下半句,“遥知永州险,入梦且思安。”
……
“主将,前面就是永州城,我大雍的边疆。等咱们到了永州,就让北狄的蛮子跪下叫爷爷。”
副将余淳邱勒马走到陈侑旁边,眼神凶狠的看向永州城那里,黄沙满地,寒气凛冽,烽火狼烟的残骸未熄,守城的将士扎在那里,看不清神色。
“停一下。”陈侑挥手示意军队停下,死死的皱着眉头,盯着永州城门,伸手取弓,道:“余淳邱,给我一支箭。”
“怎么,永州有诈?”余淳邱 将一支箭递了过去,不解。
“边疆,地广人稀,是为静,可自我们进入永州地界以来,未曾碰到一个活人,抬头看看天上飞的那些乌鸦,就没觉得…”陈侑拉弓搭箭,伴随着呼啸的风,语气寒凉,“这里像是一座死城吗?”
陈风刮过,刺骨透心的冷,一支箭矢穿风而过,带着十成十的力道,钉在驻守城门将士的头颅上。
那将士的身影晃了晃,随后倾斜倒地,只惊起三两只黑色的乌鸦,连半点骚动也听不见。
“这,这怎么可能?永州,永州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成了一个死城?为什么,为什么朝廷没有收到这个消息——”余淳邱瞳孔紧缩,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语无伦次的呢喃道。
“嗤,朝廷。”陈侑神色不明的垂下眼眸,脸上的讥笑一闪而过,“齐严,你率一支兵,进城里打探打探,切记,若有北狄之人,绝不恋战,我要知道里面的情况。”
“末将领命。”从后方走出来一个膀大腰圆,胡子拉碴的汉子,粗声粗气的回道。
“剩下的人,五里外景南山上安营扎寨,稍作休整。”
吩咐完后,他调转马头,侧眸看向余淳邱,又说道:“余淳邱今晚过来找我一趟。”
景南山怪石嶙峋,樟木又多,白天到看着也好,晚上却格外渗人,几许炊烟飘出,伴随着偶尔的虫鸣,夜深人静,主帐内却还漏着些许光亮。
“愁啊,永州城已经被打下来了,北狄人再怎么兵强马壮,朝廷怎么可能一点声响都听不见,除非……”
昏黄的油灯光洒下,陈侑静默的站立在一旁,手上抓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朝廷里头有了通敌叛国的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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