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岩不移，川流不息（28）

天地陷入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似乎处于一个漆黑的空间之中，只有钟离一个。他怔怔地捂住心口，过往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头疼，心更疼。

“对不起……”

尽管知道这无法改变什么，男人依然想要说出来，这是他欠下的。

“钟离先生。”

青年的身影出现在钟离的面前，伸手拥住他，仿佛失落许久的珍宝终于回到怀里。

“先生现在可以叫出我的名字了吗？”

“公子……我想，即便是以前的我，如果清醒着，不会同意让你那么做，这些本该由我来承担，而不是附加在你的身上。”

这个怀抱异常冰凉。

尽管如此，钟离依旧抱得很紧。

他久久不能忘记公子剜心取血时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偏还要笑得满眼期待，盼着莲开，拿莲子给他入药。

公子低下头，笑了笑，“可是，我就是这么愚笨，撞死在先生这堵南墙上了。还想着弄得凄惨一些，要先生多加怜惜我。”

“要我怜惜，也有许多种方法，这种理由也只是你在安慰我。”

“哈哈，不要拆穿我啊。”青年舒展了眉眼，笑容明亮，“有时，我也会埋怨的，钟离先生，我们曾经亲密无间，我记得你的腰侧还有一颗红痣……”

小小鲜红的一颗点缀在雪白的肌肤上，可爱又迷人。

手不受控制地往下。

“虽说那是在意料之外，但为什么你还是忘了我。”

他娇软又哀怨，活像被钟离欺骗了感情。

男人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对上他委屈的眼神，只能叹气，“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的。”

“我现在只是一缕残留的意识，困在那枚玉扳指里，能够遇见转生后的你已经是莫大的侥幸——不过，真正的我还在先生身边，所以……先生，把眼睛闭上好吗。”

“……好。”

“我没说话之前，先不要睁眼。”

男人听话地阖上眼眸，唇上微凉，又轻又柔，公子也露出得偿所愿的笑容。

上天怜见，让我在最后顽留之际再次把你拥在怀里，此去，应当不会再有遗憾。

……

“先生醒过来了！”

“他怎么样？”钟离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是去看达达利亚。

青年恢复意识的时候就觉得头格外的沉重，就好像没睡够一样，“钟离叔叔，头疼，站不起来了……”

“除了这些还有其它不舒服的地方吗，一定要告诉我。”

钟离双手捧住他的脸，来回仔细查看，看着挺有精神的，嗯，应该没傻。

“只是脑子里有些乱，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那个人……他不在我体内了吗？”

仔细感受了一番，身体已经完全由他自己掌控，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

看达达利亚的神情就知道，他并没有共享那些记忆，对尘封的往事一无所知，而公子的残念也已经消失，时间的磨损让他无法再支撑下去。

也好，他们已经重新开始，那些痛心的记忆也该随着岁月埋藏起来，珍惜当下相伴的时光。

“没事，已经没事了。如果实在难受，不如靠着我休息一会儿。”

钟离揉乱了他的头发，看他傻乎乎的表情，像耷拉着耳朵的小狐狸。

没关系。

这次，换我来记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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