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深渊(一) 茕茕孑立。

干将不禁打了个哆嗦，说话也不利索起来:“这……这是法灵派先人，三年前留下的药……能够对抗天魔功，我，我对此一无所知……放过我罢……”

东方曜猝然松手，干将从半空中直直坠落，宛若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三年前留下的灵药。

药囊里的血污仍若隐若现。

“呵……真是自寻死路呢……”

东方曜眼底多了几分久远的戾气，眼角似是染了血，银色的头发显得愈加魔魅，深重的回忆宛若滔天巨浪，一波波涌上心头，树林里血迹斑驳的罗裙，这些人嘴角若隐若现的暗色污渍，几乎让他头疼欲裂。

“阿曜……往后行走江湖，要好好保护阿笙……和你自己。”

这些人，都该死。

满口仁义道德，却从未停止吃人的本质。

少年眼角的猩红色更甚了些，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周身的气流，只觉得胸口那阵热意沸腾得愈发剧烈。

天地之间紫黑色气流越来越重，几乎窥不得半点天光，他痛苦地蹙眉，只觉心脏之上被一团沉重的雪花压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不好，魔头失控了！东方曜，快停下！你想要玉石俱焚吗？”

那些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似乎极尽痛苦。

浩瀚天地间，唯有半空之中少年身畔的那一侧，宛若桃花源般静谧安好。

武则天宛若抓住了救星，突然出声道:

“西施还活着，想必只有她的话，东方曜能听进去了！掌门，快让她救救我们！”

姜子牙叹息了一口气，却道:“西施侄女，快逃！”

武则天满脸不解，姜子牙叹息一声:“施夷光到底是故人之女，我将她送来此地已是于心不忍了……今时今日，能活一个是一个……”

“掌门，这是妇人之仁，难道我们的生死您就弃之不顾了吗！更何况……”武则天惨笑一声:“东方曜现在已经失控，西施逃得掉吗！”

果不其然，这一刻半空中的东方曜，周身泛起更强烈的紫黑色雾气，原本盘旋在蓝衣少女周身的屏障一点点瓦解，戾气骤然间无差别地扑在她的身上，割破了她的衣襟。

姜子牙抬眼望天，摸了摸胡子叹息道:“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呐……”

此刻，重获自由的施离笙眼皮动了动，转身望着东方曜，似乎想要靠近。

姜子牙皱眉，用内力传音入耳对她道:

“东方曜彻底失控了，西施侄女，别靠近，他会连你一起杀的！”

可施离笙一无所觉。

世界静止。

正派诸人一边抵御天魔功的戾气，一边屏住呼吸，期待着施离笙的行动。

“施夷光如此善良，不会见死不救的……”武则天一边奋力抵御，一边安慰教众。

“是啊，那可是施夷光。在法灵派的时候，她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于是正派之人殷切地注视着施离笙，将生还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施离笙张开唇瓣，终于说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

“阿曜。”

纷纷扰扰的求救声，惨叫声将四周渲染成浓艳底色，这一刻，少年站在深渊边上，手染鲜血，茕茕孑立，血色双眸轻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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