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狂妄,又何其自然!
倘若说这话的另有其人,他定要觉得突兀,可这是云曜,普天之下只有他,确有分量如此说。
施离笙把脸凑过去,望着眼前不可一世的白衣少年看的目不转睛,又转头看着身畔银发雪眸的玄衣少年,咕哝道:"当真没有改变不了的事么?"
阿曜抚了抚扇子,笑了笑:"那时的确没有。"
那时的他,年少轻狂,纵马江湖,自是韶华倾负,直到,遇见她。
和云曜相识后的马可波罗,终于不再对命运那般颓唐。他的确成不了云曜那般的武林高手,可亦是如他所言,可以用自己的医术去救助这世上的贫苦百姓。
这样的理想,自然是遭到了马副掌门的极力反对。他送马可去学武,原本就是奔着几年以后的武林大会拔得名次,而后在射灵派获得威望,谋个一官半职。
可那一年的武林大会,冉冉升起的新星只有夏家长子夏云曜那一颗。出了第三招后,马可忽然丢下手中的剑,轻轻一笑。
云曜亦是对他颔首,洞悉他的想法后,面上浮现欣赏来。
马副掌门大发雷霆,射灵派之人皆知晓马家大公子不战而屈人之兵,他如今已无法在天芒城谋得职位。
他离开了马府,自此开始行医救人。
这些年,无论怎样的人,在生死之际都会流露出生的欲望 。
他穷尽一生医术,终究是救回了许多人的性命。另有一些,就如同当时的妹妹一样,他只能静静地看着他们逝去。
他方才知晓,只有在天命管辖以外的人,才有被他救治的可能。否则,就如同妹妹一样,只能按照既定的天命逝去。
他想着,自此顺应天命,莫要强求。
直到那一天,他遇见了阿瑶。
那个躲于他马车之下的女孩,身姿孱弱而无助,仿佛一催就折。却满身血污,在身受重伤之时扒着车辙出了城门。
这等行为同她的外表截然相反。
虞姬在他身侧道:"公子,这莫不是刺客罢?"
他们一早便得知公孙策遇刺的信息,可他那时却恍惚间忆起一桩事来。
他幼年回了马府学习世家公子本应学习的一切之时,也曾师从一位乐者学过几年箫艺,这项技艺与成为射灵派长老无关,是以马副掌门颇不热衷。
那位教他箫艺的师父曾托他给知己好友,当世著名琴师看病,那时那人已病入膏肓,他仅仅望了一眼,便知回天乏术。
于是只能淡淡道:"已是药石无医。"
可那老者弥留间,竟流下眼泪来:"老朽这一世,遇见的最好的学琴的苗子,竟是一位风尘女,可叹那般仙音,本应奏于庙堂,却因浅金异色双瞳不得善终......."
昭月公子阖上眼帘,老者口中悲情的故事已无法让他心中生出波澜。
这世间之人,各有各的苦楚,谁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回忆流转,眼前的少女,姿态柔弱不可攀附,楚楚可怜地卧在地上,满身血痕,那双眼瞳,却正是浅金色。
他本该对芸芸众生之苦漠不关心的,可那女孩眼底执着的求生欲,对命运的反抗和顽强,让他在一瞬间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将她带回了别院。
而后,公孙策的死闹得沸沸扬扬,他获知消息公孙策遇刺情状后,天香楼,血迹,他几乎瞬间便洞悉了她的身份。
原来她看似只会以色侍人,却也是一把温柔刀,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
昭月公子身前的茶盏一点点冷却,他对虞姬道,我就当未曾听过她的身世。
他想着那个孤女身上累累的伤痕,向来波澜不惊的心底漫过一丝心疼。
他遇见她的那一年,她也年方十二岁。
十二岁,花一般的年纪,妹妹在这一年逝去,而她在这一年出现,宛若一场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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