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掌中花(二十九) 终成绝响。

阿瑶走着走着，不知要去往何处，这别院中的一切，如此熟悉，却又是如此陌生......

她不知不觉间来到后花园，这里，是哥哥派蒙伢教她学武之处，哥哥让她学武，原来，并不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为了保护她自己.....

她来到卧房，记得刚来这里时，她还只是个会以色侍人的乐妓，在天香楼那么多人想同她春风一度，不惜出天价来买都为她所拒。而她真心诚意的第一次献身却被他叱责，说她不自爱......

她拿起橱柜里的七弦琴，这把琴，曾经见证了她的屈辱，她的苦难，每一根弦都令人苦的难以吞咽，可哥哥那一日，用一曲箫声，荡涤了她的琴声，让她从此，只记得与他合奏的这曲传世名曲。

她来到书房，这里，紫衣公子曾含笑坐于一侧，伴她温书，教她识字。那么多繁琐而又陌生的字，她学的好痛苦，可哥哥，从来没有不耐过......

她笑了，却又哭了。

她坐在书案前，哥哥他一直坐在这里，今时今日，她坐于此处，感受着哥哥的气息，就好像她未曾离开过。

她拿过桌上宣纸，用毛笔蘸了墨水:

"吾兄亲启:

哥哥，阿瑶本是一介孤女，是你将阿瑶一步步改变，成为今日这般懂荣辱，知廉耻的，堂堂正正的人。

对阿瑶而言，你亦师亦友，亦兄亦父。自认识哥哥以来，你好像一直在为我付出，教会阿瑶看书识字，教会阿瑶安身立命，教会阿瑶抬头做人。

哥哥的那首《昔年引》，圆了阿瑶夙愿。阿瑶想，这一生，能有这一曲，便足矣。

可哥哥，你教阿瑶读了那么多书，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你如何不懂?

阿瑶亦觉得，该为你做些什么了。

哥哥选的孙小姐，阿瑶觉得很好。

事到如今，有些隶属于阿瑶的恩怨，也当让阿瑶自己面对。阿瑶不该如此，只躲于哥哥身后，让哥哥为我遮风挡雨。那百里玄策是为阿瑶而来，阿瑶与他认识多年，知晓如何应对。

此去，望安，勿念。"

阿瑶望着那把陪伴自己多年的七弦琴，终是举起，然后闭眸，轻轻一松。

琴弦震裂，四散崩碎。

昔年一引，终成绝响。

她来到百里府的门前，只用一句话，便见到了百里玄策。

"民女小玉，求见百里掌门。"

"你要娶孙小姐，无非就是想让我来见你，现在我来了，放她自由罢。"

玄衣的男人坐在王座上，眸光冷酷地扫过她:"你凭什么认为，如今的我，还会答应你的要求?现在的你，不是很有主意么，不是很会当大小姐么?不是很有尊严么?你把我给你镀上的那层光芒悉数褪去，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子!"

阿瑶被他大力推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来，她未发一言。

百里玄策冷哼一声，拂袖坐于座上。

"你莫不是怕了?"

"孤怎么会怕?"

"你驯化了我那么多年，却被哥哥用不到一年的时间悉数取代，难道你不想知晓，你能不能把我变回以前的样子么?"

她，不一样了。

准确来说，自再次见到阿瑶，她就同昔日截然不同。

同那些前来侍奉他的姬妾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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