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掌中花(二十) 命里魔星。

阿瑶尚未来得及问是谁，却见那孙小姐却蓦然间跪拜于地，面色一寸寸灰白下去，身躯亦是不住颤抖，大气不敢出一声:"臣女孙尚香，携马瑶，拜见......百里掌门。"

阿瑶紧跟着伏下身来。

她不会看错，方才掠入眼帘时那一张英俊暴戾的脸，透着刻骨阴鸷的眼睛，以及手指上那枚青玉扳指.......她不会认错，那分明就是他!

让她沦为天香楼乐妓，口口声声让她唤他主人的人，周玄，或者说，百里玄策。

即使许久未见，他却还是拥有如昔年那般，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她如今方才知晓，那周玄便是百里玄策，百里守约的亲弟弟，为了复仇，借自己的手绞杀了公孙策。

而自己，是这世间唯一知晓真相的人，她不难想象，倘若百里玄策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会如何对待自己这样一颗废棋。

侍卫转身望向掌门，这两个贵女竟敢冒犯百里掌门，真是不知好歹，今日怕是有的苦果吃了。

"掌门，您看......"

那高高在上之人掠过这两个低头垂首的贵女，眸间阴鸷盛了些。他抚了抚玉扳指，冷声道:

“孙小姐不知礼仪，妄议掌门私事。上鞭，打到本王高兴为止。"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鞭子凌空而来，孙尚香捂住左脸，豆大泪珠顷刻间滚落下来，一声痛呼硬生生卡在喉咙，却被她生生卡住。

从小到大，她从未受过这等委屈。

"再打。"男人轻慢的语气响起。

阿瑶分明亦是害怕的，这一刻转身挡住孙小姐，抬起头直视玄策。

只有她知晓那一鞭抽在身上有多痛，因着那几年在天香楼，但凡她不服从，周玄就会用那条长鞭对付她。

也正是因此，纵使她方才再害怕，亦是要站在孙小姐身前。她不愿她在深渊之时所遭受的厄运，其他女子亦承受一遍。

十三岁少女蓦然挺直身躯，迎上眼前之人的眸光。与他双眼交汇的瞬间，阿瑶几乎要控制不住几年前养成的习惯，弯下脖颈，眸不敢视。

可她拼命克制着这一冲动，兀自作出一副镇静模样，心内分外紧张，背后却早已冷汗涔涔:"百里掌门来我马府做客，却在此责罚客人，这想必不符合百里掌门宽厚仁厚的作风。还望掌门看在爹的面上，放孙小姐一马。"

给对方戴高帽，再搬出主人的威势施压，这是哥哥怕她回府受他人刁难，教予她对付刁难之人的做法。

那侍卫转头望向掌门，掌门上任的这一年，行事狠厉，雷厉风行，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可此刻他的眸光却直勾勾地盯着这位马家大小姐，那向来阴鸷的双眸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阿瑶却知晓，百里玄策的双眸里分明写着审判，他在审判眼前这个卑贱懦弱的乐妓，是否是一年前那朵为自己驯养的菟丝花。

她不能怯懦，不能脆弱，只能坦然平视对方，任他上下打量。

他一定认不出自己的，她如今瞳色已不复当日的浅金色，谈吐亦与先前截然不同。

一片静默中，侍卫兀自摇了摇头，按掌门这几年处事的习性，怕不是要连马小姐一起打，却听得掌门声音微冷:

“马小姐的样貌，倒颇像本王的一位故人。”

玄策紧紧注视她的脸，似乎不想错过她面上的每一丝变化。

阿瑶望着他，微微一笑，款款道:“那当真是有缘，还望掌门有朝一日，代为引见。”

“大小姐。”此时伽罗赶到，看见两人跪于地上，不禁倾身跪拜，声声泣然:“不知我家大小姐哪里冒犯于掌门，还望掌门高抬贵手。”

玄策却俯下身来，凑近阿瑶的耳廓，魔音字字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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