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2

罗夏吩咐下去，陆续打开帝都城门。

罗夏和司岚很谨慎，他们仔细盘点了帝都的布防，并且让所有的法师和守卫在各个关卡值守。

反抗军的首领是白银骑士，罗夏对他很警惕，适当拖慢他们行进的速度，才能完成计划。

距离月桂节的到来还有短暂一段时间，司岚没有差遣路辰维持帝都防务，他说，在星光升起前的时间，路辰可以跟我在一起。

我们哪里也没去，只是回到了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皇后寝宫。路辰又为我泡了花草果茶，很香甜。

（路辰）：之涵，其实，我没想到。

向之涵没想到什么？

（路辰）：没想到你会认同我的计划。你有过一次失败的经历，可能不会相信降临法阵……

向之涵我不相信降临法阵，但我相信你。

向之涵我们之间，早已有了这样的默契，不是吗？

向之涵就像我去哪里你都会陪着我那样，接下来，无论你去哪里，我也会跟着你。

说着，我一口气喝完果茶，拍了拍手。

向之涵果茶很好喝，手艺没退步！

然后，我抬起右手，佯装遮住路辰眼睛的样子。

向之涵路辰，你闭一下眼睛。

路辰有些疑惑，但他最终温柔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我走上前，踮起脚……

将自己的唇轻轻贴上了路辰的嘴唇。

路辰只是迟疑了片刻，随即他回应了我，他的气息比从前更让我感受到他的渴望。

我伸手，抱住路辰，然后，闭上了眼睛。

虽然在室内，空气依旧很冷。

我们贴近的身体，是彼此唯一的温暖。

许久之后，我睁开眼睛。

向之涵这下……不会忘了。

向之涵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至少我会把现在这一刻……认真地记住。

远处，依稀传来了喧嚣声。看起来，帝都城门已经打开，反抗军们正涌进城来。

时间到了。我和路辰手拉着手，走向中央广场。

我看到了……星星。

路辰抬手向上托举，法术从他指尖闪耀，化为星辰之光。

星光向四面逸散，一点一点飘到夜空，连缀起来，形成了无穷阶梯，阶梯向上，连上天际。

我背后，降临法阵也已经启动。司岚施法，将降临法阵的到达目标连到阶梯的末端。

我看得懂这个法术——只要人们顺着星辰阶梯向上，就能到达降临法阵的目的地——那个没有冰蝶的新世界。

王族之血已在法阵中间，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激烈的情绪，来构成两个世界之间的通路。

这时候，我听到了路辰的声音。

他语气依旧很温和，是他平素谦逊的姿态。他的声音被法术无限放大，回响在整个帝都。

（路辰）：帝都所有的人，请倾听法师的声音——哪怕平素，我们为你们所惧怕。

（路辰）：法师用法术化成星光，愿送你们远离——请踏上星辰的阶梯，阶梯的尽头，是没有冰蝶的新世界。

（路辰）：我们将愿望化为星光，愿星光的尽头，你们能远离寒冷和危险，得到平安和幸福。

世界很安静。

从天上降下的星光，突然而至的逃生之路，让所有人震惊而迷惑。

似乎，一时间并没有人敢踏上这星辰的阶梯。

我有些紧张，走到路辰身边，抓住了他的袖子。路辰转头，微笑着捏了捏我的手。

（路辰）：不着急，再等等。

年幼的男孩：不管了……留在这里也只会冻死，我爬上去看看！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双手并双脚，爬上了星辰阶梯。他蹲在阶梯上，星星就稳稳地升上去……

年长的女人：居然真的能到天上去……

围观的男性：这些法师说的，是真的吗……

人群中开始响起小声的讨论，但接着，就又有人爬上了星辰阶梯。

一颗又一颗星星在上升。那些星星，都托举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

年幼的男孩：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绿色的世界！

小男孩的声音被法术放大，从遥远的地方传回。

世界沸腾了。

男性：走，到星星上去！

年长的女人：你背好小贝蒂，我们一起走！

无数人爬上了星辰阶梯。开始是贫民窟和市井的普通百姓，接着是士兵们，最后，连反抗军的人也开始登上阶梯。

——所有的战斗和争夺，本来都只为了生存。当逃生的路真正开启时，大家就都抛下了武器。

到星星上去。

星星，会将我们带去新世界。

我抬头，看到星辰阶梯的末端，有很闪亮的白光。

路辰在我耳边低语。

（路辰）：之涵，我成功了。连通世界的通路已经达成，现在，你也可以走上星辰阶梯。

（路辰）：我的星星，会送你离开。

说罢，他的身体向后倾倒，宛如一片薄纸翩然而落。

我抱住了他，如同接住一颗承载了这个世界全部愿望自坠落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