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改变

推理的关键在于，不能放过哪怕是任何一个细小的疑点和不合理之处，将它们一一排除，最后剩下的就是真相。柯南经常挂在嘴边的这些侦探守则，又帮了我一把。

如果丰岛真是卧底，他的老板也应该知道田口找公安帮忙的事，那么这样提前暴露卧底身份的行为就显得十分愚蠢。所以最大的可能是，这是烟幕弹，执政党想要借我们的口告诉田口这件事，借刀杀人，达到让田口自乱阵脚起内讧的目的。但是这样又会产生一个新问题，他们如何肯定我们会告诉田口这件事？唯一合理的解释是，田口身边确实有执政党的人，但不是丰岛。虽然田口说他找我的事除了自己和丰岛没人知道，但这样的保证在霞关这种地方一文不值。何况，他派来跟踪我的那些人，到底怀着什么心思谁又能说得清？也许他们当中就有人早已背叛田口，把他的秘密卖了出去。

唉，越想脑子越疼，所以我当初压根不想接这个差事，就是因为这里面的水太深了，想要探底不止困难，还很危险。一旦牵扯到党派斗争，站队不是，不站队也不是，我现在是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最麻烦之处在于，作为一个基层的小公安，哪边我都得罪不起。

等一下，这么说起来，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田口是如何知道我的存在的？是谁向他推荐了我吗？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他在公安里的地位也不会低，毕竟我的真实身份不是谁都能轻易探查到的。

“风间，你老实告诉我，我们的上面那些人跟田口是什么关系？”

“这个，降谷先生，我知道的也不会比你多的。不过——”风间又一次压低声音贴近我的耳朵，“我听说以前田口曾经暗中推动过一个法案，授予公安更多的监听和审问权力，而不用受其他司法机关干预，后来因为他大选失利，这个法案就搁浅了。”

原来如此，这下就全通了。这个法案我以前也听说过一点，是个非常激进的方案，当时我就觉得不可能实施而没有在意，只是我并不知道，或者是听到而没有去记住它背后的推动者是田口。说到底，这次的行动也只不过是即将执政的在野党和公安部门之间的一场交易而已。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小筹码，用来博取更大的利益。只不过，那些高官们偏偏要选中我来干这件事，也真是让我哭笑不得，不知该感谢他们对我能力和品德的信任呢，还是咒骂他们这种无异于把我架在火上烤的行为。

“风间，你去跟上级说一下，让他们不要太过孤注一掷，否则田口失败的话没法收场。”出于对本部门利益的考量，反复思虑之后我还是决定谨慎些，毕竟得罪执政者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我觉得上级好像也都有点后悔了，现在正闭门商议着。”风间皱起了眉头，“降谷先生，你是不是觉得田口要翻船了？”

“我不知道，但是执政党如此毫无遮掩地告诉我们丰岛是他们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居心，对田口都不是好兆头。我们公安部门应该谨守本分，过分卷入党派斗争无论哪边赢都不会有我们的好果子吃。也许执政党送来这份名单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警告我们别再插手此事。”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降谷先生？我觉得最好你也赶紧抽身而退吧。”

“不行，我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决。况且，我也想要知道青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如果她当真无辜，那我必须想办法送她平安离开东京。”

“啊？这好像不是你的任务范围吧，降谷先生。”

“是的，但这是我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的职责范围。”

“降谷先生。”风间的眼神里除了惊讶，又多了几分困惑和欣喜，“最近这段时间，自从你和那位毛利侦探有了交集，我发现你变了很多，不像过去那么冰冷，让人畏惧了。”

“是吗？那你觉得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呢？”听到这样的评价，我并不意外，因为我自己也有同感，围绕在那位胡子大叔和戴眼镜小朋友周围的温暖和友善的气氛，正在把我从景光等人离去之后的冰冷感觉里一点点拉出来。

“唔，作为朋友我当然很希望你能活得更开心一点，不过，要是阳光太过，是不是和你的工作性质会有冲突？”

我笑了，风间确实是个可以信赖的伙伴。这样的肺腑之言如今这个时代很难听到。

“嗯，谢谢你的忠告，我会注意的。赶快回去盯紧总部那边，有什么变化及时告知我。”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