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摊牌

我走出警视厅，天空中云层密布，一如这起事件的真相一般隐晦不明。虽然答应黑田不会胡来，可心里那团火毕竟不会轻易散去。对方现在是铁板一块，将所有线索隐藏得严严实实，还动不动抛出一堆假线索来诱导我，害我疲于奔命，就是佛陀心里也有火的。如此被动地让人牵着鼻子走，永远也不可能有什么突破。我毕竟不是柯南，每个公安出身的人，都是受过严酷的间谍训练，骨子里有那么一点腹黑的。何况现在把水搅浑是唯一能接近真相的方法。

虽然搞不清田口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有一点我很有自信：田口绝不可能同意让青叶恭子自己去认领手机，他极有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可以想象，田口的团队内部一定会自相猜疑，甚至起内讧。只要他们一乱，就会露出马脚。此时我极为庆幸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背着丰岛悄悄直接要了田口的手机号，果然在霞关多留个心眼没坏处。

事后想想，我可以肯定自己当时的表情绝对很黑暗可怕，幸亏当时没有面镜子也没有熟人在场，不然我自己和旁人都要被吓得不轻。

“田口议员，我是降谷零。我知道您很忙，可是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应该告诉您，是和青叶恭子有关的······”

放下手机的我站在街口已经有一阵了，不是因为我不知道去哪里，而是因为我不知道青叶恭子是否希望我去。

如同四年前一样，现在我手上握有足以扭转大选局势，让田口正弘和他所在党一败涂地的铁证。事实上只要我悄悄给执政党那边发个讯息，田口的政治生命都将彻底结束。

但是此刻青叶恭子心里怎么想呢？她会因此感激我吗？我觉得多半不会，因为她希望的是自己永远不给田口添麻烦，而不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当攻击心上人的口实。

而如果我不去，手机事件的真相将永远被掩盖。青叶恭子就会怀着愧疚和遗憾自行消失，回北海道老家然后找个普通男人结婚生子，也许直到去世都不会知道她是被自己曾经心爱的人欺骗和背叛。这样其实对她未必不是件好事。

真相也许不美好，甚至很残忍，即便如此，说出真相也是侦探的使命，就像了解真相是每个人的权利一样。柯南如果在这里，一定会这么说。

但是我本来并不是个侦探，只是为了任务才临时客串的而已。为什么它在我身上的印记却越来越深，甚至到了拔不掉的地步呢？就因为那个戴眼镜的小子？还是说，我本来就更喜欢这种生活状态，只是被工作性质压制了原本的欲望？

我最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在工作中走神，想起一些本来不应该思考的问题？天上的朋友们，我这样你们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没有人给我答案。

后来我才知道，就在我还犹豫不决时，田口的办公室里已经火药味十足，他和丰岛摊牌了。

“你为什么多此一举？如果不是降谷打电话直接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擅自找人顶罪。这也就罢了，还不找个聪明点的，一下子就被拆穿。你们这是帮我还是害我？”

“田口先生，那个手机真的是一模一样。说实话，我也不明白青叶恭子是如何识破的。其实我认为，您从一开始就不该设计这个局的。要她消失完全可以用更简单的办法。”

“我是要你给解释，不是要你来教训我的！而且当初你也没提出反对意见，现在怎么突然——等等，难不成你在给我下套？”田口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跟了他多年的下属，他开始觉得这个人无比陌生。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您是怀疑我是内鬼？如果是这样，我早就把您和恭子小姐的事告诉执政党了，用得着等到现在吗？”丰岛的反应很镇定，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哼，霞关这种地方，除了自己，没人可以相信。这可是你教给我的。”

“我的为人随便您怎么想。眼下的关键在于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无论如何，要让青叶恭子拿回手机，然后消失。”

“就不能现在把她送走吗？留她在东京一天，我连觉都睡不安稳。”田口正弘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您当初要是更狠一点，直接让她人间消失也不是不可以，但您却不忍心这么做，非要搞这么一出戏。现在她已经在警察那里留了案底，并且她和您的关系也已经有外人知道，现在让她失踪对您没有任何好处。”

田口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盯着丰岛的眼睛，想要看透对方的真实意图，然而在霞关的人身上要做到这一点实在太难。特别是对付一个比自己年长这么多的人，最终他还是选择放弃。

“你出去吧，接下来的事不用你插手。”

“好的，我求之不得。”丰岛鞠躬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