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72）

程始闻言一噎，心想这话也对。不是妻子给女儿泼冷水，而是凌不疑是位处高位之人，他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只要事情还没定下来，他家闺女就随时可能会被抛弃。

或者说，哪怕事情定下来了，成与不成也只是高位者的一句话而已。

君瑶见程始脸色一变，丝毫不在意的说道："姻缘乃缘分，可遇不可求；如果凌不疑让女儿等，女儿便等他。

但如果他变心了，女儿也不会在他一棵树上吊死。

所以，阿母放心，女儿只是单纯的心悦凌不疑，不是那种攀龙附凤之人……”

萧夫人定定的看着丝毫不着急的女儿，过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道：“其实，你早就明白了你们身份之间的差距，也知道在这段关系之中，他才是主导者......"

"阿母说对了一半！"君瑶摇头笑着道："女儿确实明白自己和凌不疑之间的差距，可也知道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主导者与被主导者之别......"

君瑶能够理解萧夫人的意思，君恩如流水，花无百日红。

凌不疑喜欢她的时候，可以将她捧上天，但是如果不喜欢她了呢？

他们程家，哪里比得过皇权，如果凌不疑厌倦她了，她连博弈的资本都没有。

"那你的意思是？"萧夫人诧异的望着君瑶。

“女儿相信凌不疑，同样的，女儿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君瑶微笑道："阿母，女儿想问您一件事，您希望女儿嫁给凌不疑吗？"

萧夫人沉默的态度已经代表了她的回答，——她不希望，但是她也没有办法阻止。

“你回去吧，我和你阿父有话要说……”良久，萧夫人才出声道。

君瑶点点头，转身离去。

"瑶瑶！"萧夫人喊住她，犹豫了一番，还是说道："不论怎样，程家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君瑶点点头，朝萧夫人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第二日

君瑶一大清早就被仆人叫醒，洗完毕之后便来到正厅。

刚做好，她便看见程姎引着袁善见和一名中年华服妇人款款行来。

君瑶瞥见一旁有些羞涩的程少商，立刻明白了来的另一名中年妇人便是袁慎的母亲。

君瑶跟着程少商起身行了一个晚辈礼仪。

"好孩子......"袁慎的母亲满意的打量了程少商一番。

她自己的婚姻就不幸福，因此，对于自己儿子能够找到心爱的人并且结为夫妻，袁母心中自然是非常乐意的。

袁善的父亲也是个利索人，不几日就趁单独奏事之际向皇帝说明此事，满口都是程氏女子的好话，欲求一份恩旨，给这门亲事添些光彩。

皇帝素性宽和，程始近来办事又得他的意，再加上他听说凌不疑和程家最小的女娘关系不一般。

反正种种原因加起来，皇帝便欣然允诺，次日就遣身边侍候笔墨的黄门从官前往程府宣旨。

此时接旨没后世那么多花样，不用摆放香案花烛，只需受宣之人整齐恭敬的跪好就行了。

圣旨中将程氏全家都夸了一遍，从‘仁心抚弱，善战却不好战’的程爱卿，到‘女中丈夫气霄汉’的萧夫人，再到‘勤慎贤淑’的程少商本人……然后就是’妙手回春’营救凌不疑的君瑶……

不知道是不是君瑶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个小黄门太监在宣读妙手回春的时候，还时不时地瞥了自己一眼。

宣旨完毕，萧夫人满脸挂笑的塞了好些金珠给那姓滕的黄门从官。

程始不是一边嘟囔着，‘我面圣述职时陛下都没夸我这么厉害’，一边亲自将人送出门去。

九骓堂内余下的众人脸色各异，程姎是满面敬畏，从头到脚的艳羡。

程老夫人见所有人都夸了，都没有夸她，撇嘴不言，甩甩袖子拉着胡媪回屋去了。

程少宫叹道：“没想我们手足中，最早得到陛下嘉奖的居然是嫋嫋和瑶瑶？！”

程颂捶了他一下，笑道：“你日日看谶书，可有算出这一卦？”

程少宫道：“没有。只说我们家这些年不宜嫁女，只该娶妇。”

“胡说八道！赶紧扔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程颂看了眼一旁的程姎，又对程少商道，“观袁家行事，可知他们对这桩婚事的诚意。

你以后待善见兄好些，别老使唤他！”

程少商闻言笑嘻嘻道：“善见说了，他最爱听我使唤了，我一日不叫他做点什么，他就连饭都吃不下了！”

这一下，众人再也无话可说，毕竟，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程少商说的是实话。

事情过了明路，欢天喜地的袁善见开始了日日来程家报道的日子。

最最让君瑶喜欢的是，她这个姐夫每一次来的时候手上都不落空——昨日是袁氏庄园送来的鲜果猎获，今日就是袁府工匠新织造出来的锦缎细布，后日还有一坛袁家府库里贮藏的陈年好酒。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程家阖府上下都对这位未来郎婿赞不绝口，连素日对少商阴阳怪气的程老夫人摸着身上精美的新衣也缓了语气，私底下对胡媪道：“结亲就该像嫋嫋一样，如今，像善见这样貌美又体贴的郎君，真的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