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23)
"怎么,难道女儿说的有错吗?"程少商毫不畏惧的说道:"既然阿母想要公平,那么又何必厚此薄彼,难不成,阿母口中所说的公平只是于姎姎阿姊一人而言??!"
君瑶听到程少商这话心中欢喜不已,怼的,真好!
"嫋嫋,你......"萧夫人气急败坏,"这是你对阿母的态度吗?!"
见萧夫人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跪在中央的程少宫,连连磕头,道:“阿母息怒,都是儿子的不是,阿母罚我吧。”
萧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好好,就罚你,就罚你……”
“母亲为什么要罚少宫长兄?”君瑶忽道。
一旁的程颂都急出了汗,他回头对君瑶道:“你别说了!”
“瑶瑶不说,我也要说!。”程少商跪的笔直,她抬起头,倔强的看着萧夫人。
“阿母可以罚我,但不能罚长兄,因为他一点也没做错。
为什么三兄只给我一人书案?
那是因为我粗鄙无文,这么多年了,才堪堪认得几个字,再加上我现在用的都还是儿童用的书案。
三兄可怜我,才将自己心爱的书案给了我。姎姎阿姊和瑶瑶都有自己的书案,所以,三兄他只给了我一个人。
又不是三特意去外面打造新书案时只打了一张,漏过了堂姊,三兄何错之有?”
程少商话音刚落,堂内静谧一片,无人出声,只余程姎轻轻的哭声。
“阿母,我如今能写之字不过百,读过之书不满十卷,还都是些孩童启蒙之物。堂姊呢,该学的她都学了,还没学的您正在教。堂姊有书案,可是我不曾有啊!
阿母,如果您怀里面有一个不能分割的麦饼,你面前有两人,一个快要饿死了,一个却七八分饱腹。
阿母,您要将麦饼给谁?亦或是,您要跟那将饿死之人说,为着公平起见,你先忍忍,待我有了两个麦饼,再给你们一人一个,可好?
阿母这样看似公平的公平,真的是公平吗?还是说,阿母就像瑶瑶说的那样,以公平之名,行偏心之事。”
“阿母要罚阿姊,就连我一起罚吧!”君瑶走回来,重重跪在程少商的身旁,大声道。
一旁的程颂见状也默默 走到君瑶身旁,跪了下去。
萧夫人如何不知这是几个孩子在向她表示强烈的不满,她向来独裁惯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人反抗自己的场面?
眼见情势难以善了,桑夫人忽然‘哎呦’一声大叫起来,众人忙去看她。
“姒妇,我好似又腹痛了,你上回那药丸可还有?快与我取两丸来!快,快!”桑夫人捂着肚子,脸色煞白,痛苦的呻吟。
萧夫人有些懵,她正想叫青苁去取药丸,谁知桑夫人却径直走到她的身旁,生生将她拖了起来并且拉着她向堂内走去,一边走,桑夫人嘴里还一边喊着:“痛死我也,快与我取药丸!
桑氏和萧夫人就这样突然的离开,留下众人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一到内堂,桑夫人也不说自己腹痛的话了,将婢女屏退之后,她瞪眼对着萧夫人道:“姒妇今日好大的威风,可把我吓住了!”
萧夫人刚刚是完全被几个不省心的儿子女儿气昏了头脑,现在看到桑夫人这般说法便知道她刚刚的腹痛只是为自己找台阶下的借口。
萧夫人嘴硬道:“我威风?你看看那两个孽障,她们俩才威风呢!一句句逼着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她们仇人呢?!”
“活该!谁叫你一招错,满盘皆落索!”桑夫人无奈道,“你起手就错了,明明是委屈了嫋嫋,却一句好话都不肯说。自古以来,父不慈,子不孝,你自己立不住道理,倒摆母亲的威风,活该被迫到这地步!”
萧夫人恨恨道:“这几个不省心的孽障,让一下又怎么了!一句钉牢一句,难道我看不出那老媪和小贱婢的伎俩,回头暗暗发落就是。姎姎的脸面……”
“你别再姎姎姎姎的了,我听着都恶心!”
桑夫人从腰侧取下贴身的锦囊丢给萧夫人,不客气道,“我知道,自古以来,人心皆有偏向,这不稀奇。可你偏扯些全无道理之话,我都看不下去。嫋嫋和瑶瑶不是你生的呀!
刚才你的话,一句比一句狠呐,连‘忤逆’这样大的罪名都说出来了,真把嫋嫋逼死了,我看你这么和婿伯交代!”
萧夫人闻言,自嘲道:“我也是被气糊涂了。今日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遭,她是牛心左性了,错了,也输了。
桑夫人看她脸色渐渐还转,笑道:“怎样,没想到吧。嫋嫋和瑶瑶生了这样一幅好胆色。你想仗着长辈的威风压服她们,可她们半分没在怕的。”
萧夫人白了桑夫人一眼,“她们这两姐妹一唱一和的,倒是硬生生的给我逼得下不来台!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两个讨债鬼?!”
萧夫人说完就要起身,下一秒却被桑夫人拦住:“你出去干什么?还要再责骂嫋嫋和瑶瑶么?今日之事本就是你理亏,你再责骂她们,只会叫两个侄儿更加对嫋嫋怜惜。
他们不敢怨恨你,必会怨恨上姎姎。你若真为了姎姎好,就不要再出去添柴了。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今日之事婿伯知道了该怎办。”
萧夫人坐回踏椅,沉吟片刻,干脆道:“将军那儿我自己会去说,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妥,我不会瞒着。可今日之事…就这样算了…?”总得结个尾吧。
桑夫人也很干脆:“你别出去,我去。我就跟那群小冤家说,你被他们给气倒了,回头让孩儿们来给你陪个罪,你含糊一下,事情就算完了。”
萧夫人性格刚烈,她做什么事情都喜欢算得清清楚楚,实在不喜欢这种和稀泥的做法。
桑夫人看萧夫人的脸色就知道对方并不想就这么 随意将事情翻篇,于是她只能安慰道:
“家里事又不是朝廷政见之争,没有黑白分那么清楚的,你就是斗赢了又如何,孩儿们心里不服气,只会骨肉离心。
你是明白人,废话我不多说了。今日之事若是发生在旁人家,你来做看客,你会作如何想??只怕是个人都会以为嫋嫋和瑶瑶是侄女,姎姎才是你亲生的!”
“胡说八道!”萧夫人怒道。
“是是是,我知道姒妇是最最公正的。”桑氏一边笑着,一边起身出去,最后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可这世上有些人呀,为了彰显自己公正无私,有时反而会厚待旁人,苛待自己的骨肉;你说可笑不可笑。”
萧夫人心头猛然一震,随后她
又想到了君瑶和程少商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刚回来的时候,她们对自己还有一些慕孺之情,但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们看自己的眼神,竟然只剩下了冰冷与疏离,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