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他颤抖着伸出手，哪怕自知触不到，也想感受一下那温存。

可是，少年雨夜里寒凉的指尖在触及女孩儿恬静的脸的那一刻，世间坍塌。

光灭了，门关了，窗封了，一切湮灭成沙，轰然倒塌，真正堕入了黑暗。

少年的手伸在虚空，看不见，也不想看见。

然后，虚无里衍生了些微光亮。

女孩儿又高了一些，身材匀称修长。

冒风承雪，还是那夜，天空是亘古不变的深沉的蔚蓝。

女孩儿已经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沉寂得像黎明的白蔷薇。

浑身是血，她倒在他的怀里。

第五颜殇颤抖起来。

他看到那个少年焦急地抱起女孩儿，往那个无限温存如今已然化作飞灰的屋子里走去。

就是这一天。

他不知道她在那一天经历了什么，只知道，沉睡了七天七夜醒后，她就变了。

先是越来越沉默，问什么都爱答不理的样子，而且越来越不耐烦。

她整天整天地流落在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也跟过，可是女孩儿像是漫无目的一样，只是走着。

所过之处一片荒芜。

她开始对他恶言相向，她说。

？：你烦不烦？

第五颜殇你……怎么了。

那时的他小心翼翼的。

他隐约可以猜到女孩儿是有什么事儿要去做了，可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她明明说过，要罩着他一辈子。

第五颜殇你每次回来，都是因为伤得太重……

天知道他一次次看着她明明痛到不能呼吸还要装作好的很的样子回来。

有多么心疼。

？：哦。

？：与你何干？

少年皱了皱眉，最终什么也没说。

可是女孩儿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一样。

？：怎么，莫非，你喜欢上我了？

第五颜殇没有。

他毫不犹豫。

？：嘁。

？：既然什么都没有，你是以一个怎么样的立场来管我？

你连主都不肯认。

也不肯告诉我为什么。

第五颜殇我……

只是关心你。

？：别别别，我不想听。

女孩儿厌恶地一摇头，走了。

……

第五颜殇闭上眼睛，极力不去想。

可是下一刻场景就如幻灯片一般播放到了那一刻。

女孩儿清冷略带喑哑的嗓音清晰如咒，一笔一划刻印进他的脑海。

第五颜殇别……

少年跪倒在地。

第五颜殇我求你，别说了……

少年痛哭流涕。

来的时候惴惴，怕自己不够勇敢，去的时候匆匆，恐梦境跟随入现实。

后来的一幕幕，无数次在梦里重演，他受不了。

即使过了这么久，他还是受不了。

我可以忍受黑暗，却让我看见太阳。

女孩儿的消失比那些把他随意丢弃的人更摧毁了他的心防。

她不是直接消失的。

消失前，她带着戏谑的笑，对他说。

？：我不要你了。

万钧的重量一瞬压垮了少年脆弱的心，眼前无数个女孩儿在嘲笑，耳边无数个声音在怒吼：她也不要你了！

她不要你了。

她不要你了。

她不要你了。

她不要你了。

……

第五颜殇为什么？

少年歇斯底里。

少年不管不顾按住女孩儿的肩。

少年面目狰狞。

第五颜殇我做错了什么？！

第五颜殇要被你们一个个的抛弃？！

女孩儿似乎愣了一下。

可下一刻，她的眸子变得无谓。她皱了一下眉，盯着少年青筋毕露的手。

？：你弄疼我了。

少年触电一般移开了手。

第五颜殇对不起……

女孩儿愣愣地看着肩膀上那一片褶皱。

第五颜殇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第五颜殇是因为我没有认主吗？

少年空寂惶恐的心突然闪过什么，他突然高兴起来。

第五颜殇是因为我没有认主吗？

第五颜殇我可以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