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第五颜殇我可以认得！

？：哦。

？：那与我何干？

少年的指尖那滴血珠浑圆，在夜光下泛着微弱的红光。

一滴泪落了上去，晶莹的和浑浊的液体交融在一起，从白皙修长的指尖落下了。

第五颜殇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第五颜殇恢复了一点理智，冷冷地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

他控制不了自己，他无数次地扑上去，却阻止不了他问出那句话。

即使无数次，他还是想要扑上去。

可是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再见了曾经的她，他居然迫使自己站住了。

下雨了。

他站在一棵梧桐树下，默默地看着眼前那一幕。他突然渴盼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甚至希望出一些大事。

比如房屋倒塌，比如山洪爆发，比如天崩地裂，比如世界毁灭。

但是，直到最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这场暴风雨把他淋成了落汤鸡而已——好真实的感觉。

狂风暴雨中，他听见女孩儿一字一顿，清晰地说出那句话。

？：玩腻了。

然后，少年眸底最后一丝光也灭了。

忽而，唇边露出冷笑。

这少年的冷酷又回来了，不过，这一次，他先死了自己的心。

他奇迹，那时的自己居然没有爆发，没有狠狠的把女孩儿扔出去。

他非常，非常，非常冷静地对她说。

第五颜殇哦。

女孩儿竟然笑了。

她笑着，说出了他记忆中她的最后一句话。

？：再也不见。

凭空，消失在面前。

除了微微震颤的风元素，连一丝力量波动也没有。

少年崩溃了。

……

脚步胶着在原地，第五颜殇死死盯着，可是一次又一次，他看到的，只是女孩儿凭空消失在原地。

四天后，一场旷古绝后的灾难。

地崩山摧，万物震慑。贯穿了整块大陆的裂口横亘，触目惊心。无数生灵陨落，裂缝埋葬了一切，却掩盖不了他的过往。

他立于风之巅，任凭碎石沙砾飞滚着划破肌肤。血珠随着尖锐的染了无数生灵鲜血的石块飞舞在空中。

那场变故之后，大陆被生生震裂成了五块。

……

鲜红的太阳即将升起的那一刹那，他被一阵沉重野蛮的歌声吵醒了。

这歌声如太古森林中呼啸的狂风，挟带着枯枝败叶污泥浊水从干涸的河道中滚滚而过。

狂风过后，是一阵古怪的、紧张的沉默。在这沉默中，太阳冉冉出山，砉然奏起温暖的圣歌。

万俟舒言你醒了。

他听见她说。

白命泉惊诧。

他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平静如水的人，还是不是那个万俟舒言了。

……

前因。

两年前。

芜夜之城。

少女在万籁俱寂中醒来。

白命泉：你醒了！

少女却没有去管着突然冒出来的人。她看见了第五颜殇的身体。

没人知道那一瞬间少女心中涌起的慌乱。

万俟舒言风灵？

她伸出手，急切地把就躺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冰凉的身体抱起来。

她沉着冷静地人工呼吸，心肺复苏，甚至电击。

一遍又一遍。

可是，没有回应。

白命泉：你怎么了？

少女猛的抬头。

白命泉被惊地后退几步。

黑暗里，万俟舒言的眸子充血。

几乎看不见眼白，入目，鲜红的血丝染透了眸子，迸发出让人心悸的冷光。

连那深灰色的瞳孔也像是染了血。

万俟舒言一点生机也没有，他怎么了？

声音是冷静到极点的喋血，仿佛等一个确定答案的审判官。

她狰狞地笑，邪肆的嘴角是不加掩饰地狂狠与匪气。

又躁又暴戾的那种。

白命泉：我……

万俟舒言你说啊，他怎么了？！！

万俟舒言突然爆发，她甚至没有放下怀里的少年，就突兀站起，一脚把白命泉踹翻在地。

白命泉：他为了救你，献祭了……

万俟舒言你再说一遍！

白命泉：我说他献祭了！

白命泉忍受不了那种狠，几乎要哭出来。

她怎么了？

万俟舒言献祭……献祭……

万俟舒言不断摇头，语气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慌乱与惶恐。

万俟舒言你为什么啊！！？！

黑暗里，白命泉看见，崩溃的少女眼角淌出血泪来。

她使劲抱紧那身体，以为那样就能让那冰冷暖起来。

可是，少年的唇角是嘲讽的弧度，怎么也抹不去。

万俟舒言我还没有……还没有修复……岚麝羽，你怎么可以献祭！

万俟舒言风灵！！

她怒吼，歇斯底里里夹带着别人不易察觉的绝望。

万俟舒言啊！！

泪像是怎么也淌不干，有些凝固在脸上，狰狞可怖。可少女不知疲累地重复那些急救措施。

你回来啊，我走……

救什么白命山，我的阿渊又不在里面……

我答应你啊，我真的会走的……

一刻也不拖延，我们一起走啊……

风灵……

为什么？

非要报应我吗？

少年沉默地看着万俟舒言，心里酸涩。

白命泉：你……别这样……

万俟舒言滚啊！

她猛的挥开白命泉的手，力气大地差点折断那根手骨。

可是刚死里逃生的人能有多少精力？

那一下，差点把白命泉掀翻个个儿，也让少女直接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