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八)

听说过爱琴、筝、琵笆、箜篌的…没听说哪位贵人爱赏玩二胡的…

当严世藩下令,他的府上日后不允许再有“二胡”这种器乐,也不许她再弹奏时,兰叶很是嘀咕了一阵。

真的不懂欣赏了…

二胡哪里得罪他了?

严世藩你似乎…不太服气?

本是拿来下酒的,现在拿酒的兴致都没了。

他怎就一时糊涂,顺了人的意,让人弹来听听?

翟兰叶:兰叶弹的不好吗?大人?

兰叶坏心思的问道,面上带着稍许懵懂的不被人理解的委屈。

说不准人吃不吃这一套。

严世藩哼…你这曲子,给那船娘报丧,倒是正好。

话里血雨腥风,却没有像刚刚那样,唤人把兰叶拉出去与那船娘做伴。

严世藩不会让外头不知底细的人伺候,自然也不会在那样的人身上多事。

本就是作戏给兰叶看的。

一会儿外头的人就把那船娘给“送”回去了。

受了“惊吓”,给的银子足些也没有什么。

兰叶不知情状,闻言“难堪”的低下头去,再不做声了。

严世藩并没有在她面前装什么世家骄矜贵子,反而隐隐是混不吝的浪子样。

撑手歪在长榻上,优哉游哉的眯上眼睛,似寐非寐。

像是等着什么,又像只是单纯的合眼休息。

一旁小厮安静的收拾完厅里被打翻的什物,出去了也许久不见回来。

翟兰叶:…大人累了,兰叶不扰大人休息了。

兰叶轻声报道,起身福礼,想要慢慢后退出去。

严世藩不想去看看那个船娘?你打断了她的弹奏,让她沦落那个地步…她可是会恨你呢?…

兰叶好似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翟兰叶:她…难道不是因为大人您嫌弃她的琴意?说要恨,也是会恨大人…与兰叶何干?

请人来的是他,下令的人还是他。

她可不背锅。

兰叶自认,也不是善良到何种程度了。

把别人的命运也能背在自己身上。

严世藩…

好一个凉薄的女子。

严世藩看着,突然笑出声来。

他很满意。

再不能够更满意了。

他在世上无所顾忌的行乐,无视法度,罔顾人命,怎会把什么真善美的人视为可同行之人?

那样的人,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

兰叶从那个厅中离开时,屋里的人还在笑。

兰叶已经不想去废脑子分辨其中除了愉悦,是否还有几分恶意。

翟兰叶:阿桂,备水,我要沐浴…

小姑娘在门外等到她,已经吓得两股战战,脸色也不好。

【是…】

主仆俩个,或许都后背发了一层冷汗,不想回头,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吧。

船舱房间还有,甚至阿桂也分得一间单独的房间。

看得出来,阿桂以前从来没有单独住过,与陈婆婆分开,很不习惯。

严世藩身边不缺人,但是太“空”了。

“空”得人心底发慌。

这是一场徒有其表,不切实际的富贵。

上一秒,你可能还近在咫尺。

下一瞬,你就没了下场,为这场富贵梦付出代价。

刀口上跳舞的人,就是这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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