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七)
沿岸的花船上,都是被专门调教出来的船娘。
都是出来做生意的,自然有贵有贱,有好有孬。
严世藩是凭琴艺点的人,有些手艺在身上的,自然便宜不到哪里去。
兰叶到时,厅里头乐声已经开始了。
门外的护卫见她到,直接给她开了门。
【大人吩咐,姑娘直接入内即可。】
兰叶脚步放得再轻,还是不免让里头的人发现。
琴声顿了一瞬,弹琴的人再想弥补,氛围已然断了。
好在…帘后那位难伺候的金主,并未说什么。
兰叶与请来的花娘无意对视一眼,心里有些无语。
翟兰叶:…
谁逛楼子,旁边还放一个女的?
不嫌碍事吗?
正是尴尬之际,眼前的帘子就被人放下来了。
一旁小厮跪立,端来一壶酒并几色点心。
这架势,还当她是个正经人家的大家闺秀似的。
可她心知肚明,这一切都不过是做戏罢了。
若当真尊重她,不会唤她到这样的场合来。
坐定后,琴声再续,美酒加杯。
兰叶只当不知那道落在她身上的眼神。
【…】
【公子…奴家的曲子,公子觉得如何?】
花娘一连几曲终了,严世藩在上首喝酒,连一句话也没有。
可怜花娘到底不是靠卖艺挣钱,还是望这位好不容易相中她的公子哥,来一道鸳鸯戏水最好…
严世藩只是这样吗?那可不值我请你的价码。
【公子既请了奴家来…要如何,自然是公子说了算。】
花娘含羞道。
好久没有遇到这样出钱大方,又年轻英俊的客人…
严世藩…是吗?那你都这样说了,还客气什么?来人。
【大人。】
门外的护卫撞进来。
严世藩把她带下去吧,赏你们的。
【是。】
【公子?不,公子饶命!…】
花娘大惊失色,连爱惜不已的琴被撞在地上都顾不得了。
【不,不不!公子!奴家做错了什么!?】
在被堵嘴拖下去前,花娘嘶喊着。
她知道,这位公子出的价钱,足以换来十个她。
在来之前,她沾沾自喜,以为讨了便宜。
可现在,便是她死在这儿,也无人会来找她了…
翟兰叶:…
兰叶攥紧了手中衣袖,不让自己惊出声来。
冷静…
他为什么这么做?
杀鸡儆猴?
能拿捏一个人的,除了家人,性命…
对女子来说,清白也算一样。
严世藩能这样明目张胆的在河上对待一个花娘,只能说明…这个花娘的卖身契,他已经买到手了。
严世藩…害怕了?
不知不觉,帘子被拉起,厅里狼藉,那花娘留下的脂粉气还未散去。
而严世藩吩咐拉帘开窗的理由,就是闻不惯这一股廉价的脂粉气…
翟兰叶:…大人息怒。
兰叶拿不准人在发什么疯,只能折中下来,先请人息怒,冷静。
严世藩息怒?
严世藩垂眸瞧着底下正低眉顺眼的人。
严世藩要不,你代她…继续弹下去?
翟兰叶:大人恕罪,兰叶粗鄙,还不曾有幸学过这些。兰叶只会…
严世藩本也没指望兰叶能弹出什么高雅的曲调。
严世藩只会什么?
翟兰叶:只会…拉戏里头的二胡…
【…】
说真的,严世藩还从没有单独听过二胡拉的曲子…
门外,说是赏给下人的花娘也只是堵着嘴被弃在墙角,根本没人理她。
本来还在挣扎想逃跑,但是听见屋里的动静,瞪大了眼睛,人又无力的瘫软下去。
【…】
里头是在送葬吗?
原来那个什么大人,喜欢的是这个样子的?
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