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六)

沿河的花船,船头连船尾,莺歌燕语不断,船灯彻夜不眠。

阿桂好奇多看几眼,便被陈婆婆用话支走了。

那可不是个好去处。

【姑娘,船头风大,咱们进去吧?】

陈婆婆不是专门被培养出来的世家奴仆,所以跟在兰叶身后很拘谨,非必要时并不说话。

可能见兰叶年纪不大,当晚辈照料呢。

翟兰叶:婆婆是扬州人?

【呃,是奴婢的夫家在这儿。】

陈婆婆是被买来做童养媳的,却没想到夫家人都短命,最后只留了她和女儿相依为命。

都说她命硬,这才克死了婆家。

陈婆婆也是吃了很多苦头,带着女儿实在没了去处,只好卖身为奴,讨口饭吃。

翟兰叶: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见婆婆对这儿并无不舍。

她是流落到扬州,然后一直困在春喜班苦练唱戏的功夫。

连街头都很少出去,更遑论舍不得了…

严世藩会找人。

找的都不是扬州土生土长的人。

【嗨…我们这样的女子,是连祖宗都找不到的。我这女儿也是,连族谱都上不了…以后寻亲也省了。】

陈婆婆话里有怨意,有嘲讽,茫然,还有隐晦的解脱。

给夫家干了一辈子活,最后落得个带着女儿被赶出家门的下场。

怎么会不恨呢?

翟兰叶:婆婆还年轻,以后如何,也是说不准的事。莫要自苦…

三十岁还不到的年纪,再嫁人也使得。

陈婆婆见兰叶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颇有些老成的劝解自己,一时笑意难止。

【奴婢现在啊,只想着看阿桂长大…也没什么别的想头了。姑娘不一样,您还小,更要保重身体才行…】

【…】

在行船的二楼,有个观景的好去处。

除了包下这艘船的主人家,没有人能在那儿。

严世藩哦?她当真没出去?

据下面的人来报,那个云遮月可是递话,想见人一面呢?

严世藩当然没拦着,还想着看一出好戏。

没想到啊,这戏没看着。

【是,兰叶姑娘昨日一直在房间,连楼都没下来过。】

透过木栏,他们话里的主人公就在楼下。

护卫听着大人的话音,猜不出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更不太想去猜测,如果兰叶小姐让大人不满意了,又会怎么样。

在京城严府,漂亮的女人多了,不见得哪个出得了头而不是被大人随手送人。

现在大人是还在试探她么?

严世藩那对母女俩,她收下了?没说什么?

严世藩看见陈婆婆在给兰叶系披风。

这会儿,倒瞧着人挺乖的。

怎么就在他面前反骨重?

【是,兰叶姑娘收下了,没说什么…只说,听大人您安排。】

严世藩哼…

听他安排?

那好得很。

严世藩我听旁边船上曲儿好像唱得还不错,叫过来唱几曲…把她也一起叫上来。

显然,严世藩还没有放弃这个“玩具”。

【是,大人。】

待兰叶察觉好像有人看着她,回头时,那里只有一个护卫走过…

翟兰叶:…

错觉?

背后一阵发凉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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