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3章 星汉灿烂 20

第二十章

自从程姎被接回来以后，葛慧平日里便有意无意差使女儿往董氏面前凑，一次两次众人还不觉有何，渐渐的次数多了，也就有人明白过来。

董氏这是学聪明了，利用程姎讨董氏欢心。

南歌自然也看出来了，但也没什么好说的，先不说程姎本来就是程家的孙女，就只说小姑娘能安安静静陪着董氏说一下午话，也不怪董氏喜欢程姎。

所以南歌看破却并未说破，也就任由葛慧做这些小动作，毕竟程姎却是无辜的，再者家中多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陪着董氏也不是什么坏事。

程少商依旧是没心没肺一般，似乎半点察觉不到葛慧对她的敌意，整日里不是跟着东边王家的小郎君出去爬树，就是带着西边刘家的小女娘去捉蛐蛐，快活的像是只皮猴子。

“站住。”

南歌站在院中，远远就瞧见提着裙摆偷偷摸摸往里头跑的程少商，看清楚她的打扮忍不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裙摆之上沾满了泥点，有些已经干涸，头发也是毛毛躁躁，身上还带着些干柴碎屑。

“你这小泥猴子，到底是跑去泥潭里打了滚还是去柴火堆里寻宝了？待会儿叫阿母瞧见必然要训你。”

南歌哭笑不得地在她额前轻轻点了点，程少商眨眨眼才撒娇道：“姑母，好姑母，我回来的路上瞧见他们在铺桥，便钻进去瞧了几眼——那桥当真是妙极了，形状也好，就是瞧着不太稳当，若是叫我来……”

南歌打断她道：“若是叫你来，你这一身衣裳可就别要了，该用膳了，快些换身清爽的衣裳，昨日庄子上送来了一头鹿，今日有鹿肉用。”

鹿不难得，难得的是这一头鹿乃是只与鹿群离散的小鹿，跌进陷阱里跌死了，下头庄子上便趁还新鲜送到程府。

“那我可得快些，不然等会儿二叔母又要挑我的刺了，好不容易消停几日，她怎么又瞧我不顺眼了。”

程少商哀嚎一声冲进房间，南歌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前几日程始夫妇回信，随信而来的还有一批金银，但这些全被董氏搬进了库房，葛慧瞧得见却摸不着，自然心中窝火。

只怕这几日程止的日子不好过了。

南歌皱了皱眉。

她曾想过替程止出头休妻，可没想到程止却是第一个阻止的，又是道葛慧照看家中不易，又是说姎姎还小离不得母亲教养，总之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提休妻之事。

南歌也想不明白程止到底是真的对葛慧有感情，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想休妻，当事人不愿意，她作为小妹便也只能做到这份上，否则便是逾越了。

……

……

厨房按照南歌的吩咐把鹿肉处理好，直接搬了炭盆上来，切好的鹿肉呈鲜嫩的粉红色，放在铜板之上炙烤，等微微变色之际撒上盐粒，便就是最好的味道。

南歌觉得烤肉腻味，还指点厨房把生芦菔（萝卜）同生崧菜（白菜）片来包肉，众人一试果真味美，连连称赞。

对了上年纪的妇人来说鹿肉有些难克化，可董氏分明没有这样的苦恼，连连吃了几大块肉，她碍着桑不弃在场才没有像往日一样吃葱，等吃饱喝足才指着南歌对桑不弃道：

“阿妩承了我的巧手，善庖厨，什么没滋味的东西在她手里也能变得可口，前些日子老身苦夏，也是她亲手做了冰酥酪——不弃如今是客，不知道今日这鹿肉宴可还合你的胃口？”

桑不弃立刻放下手中长箸，瞧一眼南歌后笑道：“实在味美，程家阿姊孝心可嘉，程家阿母每日见到阿姊，想来不必喝蜜都觉得心中甜蜜。”

他生的好看，加之谈吐间有意哄董氏开心，不过一会儿董氏便笑成一朵老菊花。

程少商眼馋地盯着南歌手里包好的肉包，瞧瞧探过身对南歌道：

“姑母，我看大母如此喜欢这桑家阿叔，说不得要把他留下来给你做夫郎呢！”

“小孩子莫要瞎说。”

南歌随手把包好的肉包塞进她嘴里，才轻声道：“你从前还小的时候，阿狸在家中借住过一段时日，阿母是瞧在有往日的情分在才对阿狸如此热络罢了。”

程少商当然记得，但她又不能说自己从小记事，鼓着脸费劲地把鹿肉嚼一嚼咽下去：

“可桑家阿叔对你分明就很好，你平日里用的竹简，都是他亲自雕好了送到你房里，我上次见二叔母向他借书，桑家阿叔应都没应声——可见他只对你一人好呢！”

南歌正欲回答，就听坐在对面的葛慧插话道：

“瞧瞧，瞧瞧，咱们嫋嫋与小姑关系这样亲近，若是婿伯与姒妇瞧见，想来心中也该宽慰了，看来这当年老神仙之言所说不假，留下嫋嫋能替家中挡煞呢！”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董氏脸一下就黑了，偏偏葛慧却像是没发现一样继续道：

“小姑平日里也莫要偏疼嫋嫋一人，从前是姎姎不在，如今姎姎回来，小姑也该多疼一疼咱们二房的小娘子才是，不说什么山珍鹿肉了，就是平日里出去玩买的首饰总要有姎姎一份吧？不然这传出去，厚此薄此的名声总是不好听的。”

南歌听出来葛慧的意思了，平日里庄子上送来的山珍她都是想了法子炖了给董氏补身体，连带着程少商也跟着一道进补。

这几日南歌带着桑不弃在京中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也会替程少商带些小玩意，什么木头根雕出来的娃娃，竹子根做成的胭脂盒，时兴女童戴的配饰等。

“二嫂这话我有些听不懂，从前姎姎住在葛家，我若是送这些东西上门，恐怕葛家还要多想，至于说的什么首饰之类，也是一样买两份，会有什么不好听的名声传出去？我倒是很想听一听。”

南歌微微一笑，也不在乎桑不弃在场，直接怼了回去。

“小姑话是这样说，可我怎么见嫋嫋便有许多我们姎姎没有的东西，总不能用不值什么钱的小玩意儿就打发我们姎姎吧？”

葛慧眼神落在程少商身上，只觉得对方脖子上的银猪格外碍眼，再看这一身绸缎衣裳，腰间玉势，好些都是从前小姑幼时用过的好东西，偏偏到了她女儿就只有一堆破烂。

“不值钱的小玩意？”

南歌抬了抬眼，看向沉默的程姎道：“姎姎也是这般想的吗？”

程姎看起来又尴尬又惊慌失措，低着头好似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一般，听到南歌问话连忙辩解道：

“姎姎不敢，长者赐皆是心意，那些东西都是姑母一片心意，心意怎可分高低贵贱……母亲……”

程姎为难极了，眼圈都有些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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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日有事，请假一天，只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