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2章 星汉灿烂 19
第十九章
一听桑舜华有孕，董氏高兴地什么也不顾了，连连念念有词道：“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啊，还告罪什么告罪啊？自然是三郎媳妇要紧了，还难为你一个人过来报信，快，阿妩，来见见不弃，你们从前可要好了，他日日跟在你屁股后头跑，怎么这大了反而没话说了？”
南歌有些无奈：“阿母，不弃弟弟已经长大了，再整日里跟着我做什么？”
她这样说便打量桑不弃一眼，抿着唇笑起来，一双眼弯成月牙：“两年不见，不弃弟弟倒是长高了许多，从前还比我矮一些，如今已然比我高出许多了。”
桑不弃轻轻咳一声，慢慢道：“程家阿姊……也变了一些，从前阿姊都是唤我阿狸，如今却这般生疏。”
南歌哑然一笑：“我还当你与我生疏了，却不想你还记得。”
桑不弃点点头，笑起来有几分斯文：“自然是记得的，从前我的蹴鞠落在树上，程家阿姊还带着我爬树，偏叫我看着嫋嫋，倒叫我吓得不轻。”
他提起这桩陈年往事，整个厅中都是笑了起来，南歌微囧，没想到桑不弃还记得这件事，便道：“我也没想到你会被吓哭，事后三兄可是罚我背了三篇赋。”
董氏看着这一对小儿女亲近的模样就忍不住露出个慈爱的笑，一边的葛慧身边女婢悄声出去，不一会儿程少商同程姎便齐齐到了正厅。
“大母，阿母，姑母安。”
“大母，姑母，二叔母。”
程姎与程少商齐齐向厅中长辈见礼，前者没见过桑不弃，不知是什么人，微微有些羞赧，后者则是辨认一下，登时便认出来桑不弃：
“桑家阿叔！”
桑不弃显然也记得程少商，微微顿首算是回应，倒是一边的葛慧忙道：
“桑家小郎君，这是小女姎姎，从前在葛家替我尽孝，你倒是不曾见过——你们年岁相当，想来也能玩到一处去，姎姎，叫人啊。”
她这样热切，南歌只觉得莫名其妙，程姎被母亲忽然推到前头见人，小姑娘脸都涨红了才乖巧问安：
“桑家叔叔好。”
程姎继承了程承温吞绵软的性子，葛家又怕她变成第二个葛慧，对她管教严了些，故而小姑娘知礼的很。
桑不弃也应了，只是态度便有些疏离，葛慧自然瞧出来，心中暗暗着急，面上又不敢做出来叫旁人察觉：
“桑家小郎君来得正好，明日便是分龙节，热闹得很，小郎君带上姎姎……姎姎她们一道去，好求个前程似锦的好兆头才是。”
桑不弃却没有回答，一双温润的目看向南歌：“阿姊可要前去？”
南歌点头道：“自然是要去的，早知三嫂有孕，我这祈福的绸缎该再裁剪的长一些才好——若是阿狸一道前去，想来阿母便能放心叫我同嫋嫋前往了。”
程少商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心中忽然顿悟，忍不住偷笑起来。
……
……
分龙节这一日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带着木龙到江边投下，远远望过去拥挤的人群像是黑漆漆的蚁群，有世家贵族更为将就一些，在高处搭了台子观望木龙下水的盛景。
董氏原本不欲亲至，奈何得知桑舜华有孕，便觉得这是神仙给的预兆，不止咬咬牙花了大价钱买了条活灵活现的木龙，更是坚持亲自放木龙下水。
江边热闹非凡，随处可见张牙舞爪的木龙，董氏等程府木龙下水，便借口困乏带走了程少商同程姎，倒是无形之中叫葛慧的算计落了空。
“阿姊，小心。”
眼见南歌快撞上路过的竹龙，桑不弃忽然伸手虚虚拉了她一把，却不想南歌轻轻一侧身，便避开了那条竹龙。
“我看着的，无碍，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与我说便是。”
南歌记得桑不弃从小身体不好，很多小吃都需要忌口，后来纵使是他长大了，也很少吃味重的食物。
“我都可，阿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买来。我记得阿姊爱吃果子，不知如今口味可变了没有？”
桑不弃温和地笑着，两年不见，他已经比南歌高出一个头来，加之行动间颇有君子之风，故而他站在南歌身边瞧着倒像比南歌大。
“你还记得啊？倒也不是喜欢吃，只是觉得出来游玩一番，不吃一些小吃有些对不住自己。”
南歌挠了挠脸，他们说的“果子”却不是指蔬果，而是一种油炸之后淋上蜜糖的点心，平时很少见到有人叫卖，也就只有这样热闹的时候能瞧见。
“好，那阿姊在此地等候，我这便去买来。”
桑不弃抬头瞧了瞧，便看到不远处有叫卖的小贩，大步过去，期间还不忘回头确认南歌是否还在原地。
却不想正巧此事来了一条木龙，足有十几丈长，光是抬着的大汉便有二十几人，那木龙一瞧就跟程家那条“木头蛇”不同，鹿角兔眼，蛇项鱼鳞，虎掌鹰爪，除此之外龙身之上还有淡淡的金色磷光闪烁，很是气派。
“快看！是霍家的木龙啊！”
“难怪如此气派！听闻是寿安县主为子侄祈福呢！”
“霍家受当今陛下宠爱，就连这金龙都是御赐的，当真是……”
“好气派的木龙！”
木龙遮挡住在南歌同桑不弃中间，南歌踮着脚去瞧，却没看到桑不弃的身影，有些担心，便忍不住拔高些声音叫道：
“阿狸！阿狸！我在这里！”
人群拥挤，她的声音混在众人喝彩声中便不见了，可下一秒，抬着木龙路过的队伍里，有一个少年郎忽得抬起了眼，一双眼睛宛若冷漠的鹰隼。
那少年同样是十六七的年纪，外表俊朗，肤色是小麦一般的颜色，细碎的额发半掩着眉毛，一对桀骜不驯的浓眉斜斜飞入鬓角，脸部线条分明，是与桑不弃完全相反的性子。
南歌没想到他冷不丁会转过来瞧自己，有些迟疑地看他一眼，转头瞧见人群末尾举着果子的桑不弃，连忙松一口气，挤开人群往外走：
“阿狸！我在这里！！”
桑不弃也瞧见了南歌，冲她招招手，遥遥相望。
三人的位置有些奇妙，隐隐形成一道三角，只是这时候的他们，还道这是一场寻常的相遇。
……
……
望着消失的青衣身影，凌不疑脚步微顿，眼里的戒备慢慢消失，深沉望一眼两人消失的方向，抿着唇继续抬着木龙前行。
这是给死去的“霍无伤”祈福的木龙，也是给他的。
如今的他，是凌不疑，是寿安县主的亲子“阿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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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对啊，真的霍无伤被霍君华伪装成凌不疑带走，真的凌不疑被南歌捡回家，死了的那个是敌军披着一件衣服扰乱军心的尸首……
作者：至于为什么后面会说，我不能再剧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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