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5章 梦华录+七五+聊斋 59

第五十九章

包大人无愧于“大宋第一言官”之名,光是出现在这里都能叫赵恒心中一颤,当熟悉的黑炭脸跟月牙印记出现在包厢门口之时,池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他这辈子怕是别想犯错了,被包大人抓到带着当今官家出来寻神仙……

没看见上一个企图这么干的欧阳旭还在城外道馆啃炊饼吗?!

包拯并非孤身一人前来,与他同行的还有如今的八王爷,当今官家嫡亲的兄弟赵元俨,宫里唤作“二十八太保”的。

包大人出行自然有展昭随行,他一入房中便悄无声息地站去了角落,那里站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宫人,都是面白无须,一瞧便知道是宫里出来的。

“臣包拯叩见陛下。”

包拯一丝不苟地行了揖手礼,一边的赵元俨愣了一下,也跟着行了礼,赵恒心里立刻起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轻咳一声:

“包卿也来这里喝茶?朕早就听说京城里新开了一家江南茶楼,雅致得很,今日一见别有一番风趣,既然是休沐,便不比拘泥于这些君臣虚礼,一道坐下品茶。”

他这话一说出口,不止赵元俨不信,就连包拯额头上的月牙都写满了“不相信”三个大字。

“陛下——”

包拯整了整衣衫,赵恒差点眼前一黑,他可太熟悉这个包黑炭了,这口气分明就是大殿上进谏的开头,他登时觉得头都要大了。

“陛下身系社稷,怎可冒然出宫,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便是陛下要出宫体察民情,也该由我等一道陪同,宫中内侍应当劝诫陛下三思,如此才是尽到了做臣子的本分——”

包拯抖了抖宽袖,一脸视死如归:

“寻仙一事渺茫至极,若是少有差池,届时之悲,只怕千百倍于陛下今日之悲,宫中内侍若是阻拦陛下,便是不忠,若是一味媚上,便是不敬君父,此乃不孝,包拯今日若是不直言劝谏,便是不义,陛下若是无视臣下难处便是不仁,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境地,还望陛下三思啊。”

官家赵恒:“……”

八王爷赵元俨:“……”

好家伙,这包黑炭是真的敢说啊,他这下明白自家皇兄为什么提起他总是又爱又恨了。

池蟠缩在一边瑟瑟发抖,恨不得现场消失。

厢房里气氛古怪极了,众人瞧着面有薄怒的赵恒,都怕这位一时震怒治包拯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就连展昭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赵恒的反应。

好在赵恒沉默一会儿,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一半,忽得叹口气道:“包卿,你的意思朕又何尝不知,朕只不过是想来瞧瞧新奇,怎得在你眼里便成了昏聩君王不成?”

这话谁都没敢接,赵元俨觉得气氛实在是古怪,又怕包拯脖子再硬下去惹怒他哥被拉下去砍了,赶忙转移话题,指着楼下高台道:

“咦?这半遮面果真有些意思,不是说有江南琵琶大家奏乐么?怎得上来个小娘子?”

几人果然被转移了视线,包拯往下一看,顿时眼神一凝,心里暗道不好,果然,赵恒瞧见那女子便问一边的池蟠,池蟠小声答道:

“官家,这便是我说的那位能从画里捞鱼的奇人——沈家的沈娘子,唤作沈南歌的,她与这茶楼主人赵盼儿是手帕交,与茶楼二掌柜三掌柜都有些干系的。”

赵恒一听眼神便亮了起来,也不计较包拯方才的无礼,挥了挥手叫他们坐下。

一边的展昭顿住了,眉目紧缩,有些担忧地望着下头。

……

……

南歌一登上高台,就发现四面八方的视线都投了过来,她也不怯场,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笑吟吟道:

“诸位客官,半遮面开张不过数日,便已经在京城打出了些许名头,多谢诸位捧场,今日燥热,宋娘子身体不适,弹不了琵琶,不若我给大家变个戏法,也做乐子耍一耍如何?”

南歌站的这块台子是往日宋引章弹奏琵琶的地方,因着故意设计,故而比四周都高了一圈,好叫人能看清楚台子上的动静。

她这么脆生生地往这里一站,便有人起了轻视之心,高声叫着要她跳支舞来取乐,也没人拦着,都在冷眼旁观——近日半遮面几乎几乎挤兑的附近几家茶舍开不下去,边有人开始散布关于赵盼儿的谣言,把她曾经做过乐伎的事捅了出来。

“小娘子,这里是茶舍,可不是教坊司,变戏法登不得大雅之堂,还是快快去请宋娘子出来吧。”

“都说半遮面里头风流,却不知连个小娘子都这般貌美——不若去教坊司做个花魁娘子,也好过在这里辛苦讨生活——”

有人刚说完这话,忽然觉得嘴中一痛,低头一吐,两颗白生生的门牙夹杂着一粒飞蝗石落在手心,他顿时惊恐万分,连血沫子都来不及吐便暴跳如雷,却被潜藏在暗处的内侍押了下去。

官家出行,自然不可能不做些万无一失的措施,若是叫这人扫了官家的兴致,挨罚的可是他们。

……

……

上头的赵恒本就抱着“寻仙”的心思来的,一听有人起哄,不觉便心生厌恶,往下看了看,只觉得那被打掉门牙的人瞧着眼熟。

一边的池蟠十分狗腿子凑过来告状:“官家,那是殿前宣德郎徐福平,您去岁夸过他文章写得好。”

殿前宣德郎?七品官?

赵恒想了一会儿,才从记忆力扒拉出来这么一号人,意味深长道:“我大宋官员不得狎妓,这徐福平倒是把朕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方才出手的义士是谁?怎么瞧着像是顾家那个魔星白玉堂?”

白玉堂曾经进过开封府,他跟顾千帆的关系瞒不过赵恒,加之赵恒惜才,自然认得这正是前些年大闹东京的“锦毛鼠”。

包拯脸色缓和几分,解释道:

“回陛下,正是白玉堂白侠士,此人眼下在开封府效力,中牟县的紫河车一案他也曾出手相助。”

赵恒点了点头,了然道:“少年慕艾,本就是人之常情,朕记得这沈家的小娘子跟展护卫也是旧识?”

他这么不经意一问,一边的赵元俨点心都吃不下去了,看一眼包拯再看一眼台上的南歌,忽然反应过来:

搞不好这沈娘子是有真本事的,不然包拯怎么会亲自来拦人?他皇兄肯定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故意这么问的!

厢房里再一次安静下来。

……

……

南歌看一眼被抬走那个倒霉蛋,再看看坐在一楼凭栏远望的某只白老鼠,眼里忍不住沁出几分笑意,但她还记得正事,接了孙三娘递过来的瓷碗,笑着道:

“既然大家捧场,我便献丑了,秋季燥热,咱们先来只梨子解解渴。”

说着她盈盈一笑,手中瓷碗的水泼了出去,落在台子上,不多时便有“噼里啪啦”的声响,众人视线落过去,一株绿莹莹,脆生生的梨树拔地而起,只是几息功夫就长到了二楼高!

楼上楼下的人都不可思议地揉眼睛,赵恒更是有些失态地往前靠了靠,似乎想抓一把梨树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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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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