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0章 梦华录+七五+聊斋 45
第四十五章
南歌她们的船只停在华安县的码头上，果真不见那些走来走去的官差上来盘问，就连路过的行人也是目不斜视，像是没有瞧见这一艘停靠在码头的船只。
可这一艘船确实是存在的，扛着沙包的汉子大汗津津，路过大船的时候下意识往边上侧了侧身，可是要是问他们为什么，他们也只会挠着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仿佛一张看不见的大网遮住了那艘船，把它从路过的人意识中抹去了，顾千帆站在船头都没人瞧见他，甚至还有差役趾高气昂地从船身前走过，眼里是一片虚无。
——没人看得到他，还有这艘船上的所有人。
顾千帆只知道这位“未来弟妹”不是寻常人，之前的骤然消失跟水中憋气尚能解释为戏法，眼下这么大一只商船，她到底是如何做到让人忽视的？
想起一到夜里就格外热闹的甲板，总是能听到男男女女在甲板上唱歌，可是白天他根本没有见到船上有其他人，再想想无风无帆自动的大船，没有人掌舵，没有人看方向，却能稳当前进……
顾千帆忽然意识到一点。
这位沈娘子不是什么山野精怪幻化而成的，也定然是什么有真本事的奇人异士。
他终于明白一开始见到这位沈娘子的古怪感从何而来了，她身上有一种独属于上位者的平和，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叫她惊慌失措，那份气定神闲是有恃无恐带来的。
现在问题来了，白玉堂……他知道这件事吗？
……
……
南歌下船之后，带着辛十四娘哪里也没去，直奔当地最大的酒楼，后者虽然摸不透南歌的意思，但还是欢天喜地地跟着。
只带了她一个呢！
“小二，一壶谢源茶，一碟酸梅果子，一只烧鸡，再来几个时蔬凉菜，挑做得好的上。”
南歌点了菜后那店小二嘴巴都笑得合不拢了，连忙报着菜名往后厨跑，又殷勤地替南歌跟辛十四娘添茶倒水，好不殷勤。
“小二哥，我们是从别处来的，不知道最近你们华亭县可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南歌点了点桌子，往店小二掌心里放了一块银角子，店小二抖着汗巾往肩膀上一搭，张口就来：
“这位娘子，您这可是问对人了，这十里八乡可就没有咱们不知道的事，新鲜事倒是有，您想听什么？”
南歌指着辛十四娘道：“我这小婢素来喜欢神神鬼鬼的故事，不若小二哥讲一个？”
店小二更卖力了，压着嗓子道：“嘿！咱们华亭县前几日还真有一件这样的怪事呢！前些日子那钱塘教坊司有个花魁娘子失踪，教坊司的人一路追过来，说是本地周家的少爷周舍拐带了钱塘的花魁娘子，在他家里一搜，您猜怎么着？”
南歌十分配合地接上：“搜到了那花魁娘子？”
店小二摇摇头：“何止啊，发现了那花魁娘子的人皮，人皮啊？！！”
店小二似乎是害怕，声音都轻了许多：“更骇人的是，那周家少爷一张脸一夜之间生的宛如恶鬼，浑身恶臭，没人敢接近他，咱们知州大人又后头又查出来周舍还拐带过别地的姑娘，逼良为娼，知州大人震怒，脊仗三十，刺配岭南，啧啧啧，您说说，这可不是恶人恶报。”
辛十四娘跟着小声“呸”了一声：“没有杀头都是便宜了这小子——”
南歌却没多做解释：“岭南虫瘴横生，他如今又是那番样子，有时候活着可比死了痛苦的多，就叫他活着替自己所作所为赎罪去吧，快吃，吃完了再带你去个地方。”
……
……
出了酒楼，南歌带着辛十四娘去了华亭县一处宽窄巷子里头，巷子口有个清秀妇人正挑着担子在叫卖炊饼，南歌停下来细细看那妇人，眼里带着笑道：
“这位娘子，你的炊饼如何卖得？可卖我两个？”
那妇人立马停下来，动作麻利道：“都是素馅，笋末菇子馅，豆腐馅，还有桃子馅跟梨肉馅，小娘子要哪个？”
南歌开口点了几个，又叫辛十四娘自己挑，辛十四娘更不明白了，但也挑了两个桃子馅的。
趁那妇人包饼的时候，南歌忽然开笑道：“我其实是个修道之人，今日看见娘子脸上有喜才来搭话，想沾一沾喜气，你这饼是有福气的，买了的人吃下去也有福呢。”
那妇人下意识摸了摸脸，顿时苦笑道：“小娘子莫要取笑，我不过是个卖饼的，如何是有福气的，要我说小娘子才是有福之人。”
南歌摇摇头含笑道：“你先别急，看我说的可对？你今年三十有一，家中父母尚在，上有一个嫡亲的亲兄弟，下头有两个弟弟，你嫁到婆家整整十年，一直没有所出，你家里三年内办过丧事，去世之人应当与你丈夫有关，我说得可对？”
旁边有认识这妇人的人十分惊奇，连连高声叫道：“正是呢！正是呢！这小娘子说的一点没差别的，茹娘嫁到李家不正正好十年了么？她家门前那棵柳树正十岁，她家里给周家做工的小姑子不就死了两年么！”
茹娘十分诧异，连忙拉着南歌道：“小娘子果真有些神异，不若随我到家里吃些斋饭，叫我好好尽一尽诚心！”
她有些焦急道：“小娘子发发善心，我家里小姑子两年前去了，家里婆母急得得了病下不了地，还请小娘子算一算，我那可怜的妹妹如今在阴曹地府过的可好——”
南歌笑着摇了摇头，点了点她的小腹位置：“花开并蒂，富贵已来，回去告诉老人家莫要忧心，你家那位娇客已经投胎，做了你的女儿，她还带了自己的小姐妹，这两个孩子是有福的。”
她说的这样肯定，茹娘都有些将信将疑，一边的邻居小跑去喊茹娘的丈夫，请了大夫回来把脉，果真把出了喜脉。
成亲十年未曾有消息的儿媳妇有喜，李母勉强打起了精神，又听别人传了南歌说的话，拉着茹娘的手泣不成声：
“莹莹啊，你这个讨债的，还是回了家，回家好啊，回家好啊……”
兵荒马乱后，众人回过神才发现，那会儿开口拦人的貌美小娘子已经不见了，登时就有人连声道：
“这是送子娘娘见你家可怜，特地带着玉女给你家送女儿呢！”
众人一时以为神异，将这件事传为怪谈，九月后瓜熟蒂落，茹娘果真生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女婴，越长越像她早逝的小姑子莹莹。
而就像那个小娘子说的那样，这两个孩子生下来之后，李家的炊饼生意越来越好，最后开了铺子，生活顺遂美满。
这一世，小画皮总算是完成了她的心愿，跟莹莹生的一模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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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天事情有点多，只更两章，我太困了，先睡了，大家晚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