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8章 梦华录+七五+聊斋 43
第四十三章
果然如老龟所说，过几日就来了一场风暴，足足持续了几个时辰，一直到将将天亮，风雨才终于停歇。
风雨初歇，大江浪涌，南歌站在船头伸个懒腰，脚边跑过几只人参娃娃，有个穿着红肚兜，不怕人一样攀着她的腿就要往她身上爬。
“！”
辛十四娘把那小娃娃扯了下来，冲小娃娃呲了呲牙，直到把对方吓哭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去找你爹去，再叫我看着你们缠着大人，我就把你们拿去泡酒！”
小娃娃们却不怕她，笑着跳着一哄而散，瞧见赵盼儿上了甲板，一股脑儿化作白胖胖小儿臂粗的人参躺在甲板上，任由慌乱的鹿人少年赶过来把它们一个一个捡走。
赵盼儿瞧着鹿人少年小心翼翼的模样，也忍不住笑起来，走过来道：
“从前还倒是怪力乱神，现在却不想竟然跟他们坐一条船……如今出了钱塘才知道，钱塘太小，外面的风浪才是真的，我只怕我见了这些山山水水，神仙精怪，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多奇怪有趣的事……以后会不会再心甘情愿地嫁作人妇，替一个男人操持中馈了。”
南歌看她心情好了许多，便猜到对方正在慢慢从欧阳旭的背叛中走出来，这是个好现象。
“是啊，当一个人世界很小很小的时候，眼里就只能看得见情爱，只想着跟一人白头，可是当你看到这世界的精彩，就会发现情爱并不是生活的全部，它只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罢了。”
南歌伸出手去捉风，赵盼儿盯着她喃喃道：“要是我也能像你这般洒脱——”
她忽然苦笑一声：“欧阳旭上京赶考的时候，你一直劝我不要将古董字画交与他，是早就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么？”
南歌撑着下巴，把欧阳旭曾经试图利用她上位的事告诉了赵盼儿，包括那一首“不小心”夹进去的《凤求凰》，以及欧阳旭对她说他对赵盼儿只是恩情的说辞。
“……”
赵盼儿的表情一片空白，显然不能接受欧阳旭居然早在钱塘便有所动作，她又想起来这两年南歌三番四次地提醒自己，自己却反而只是觉得只是南歌年纪尚小，在胡闹罢了。
“我有想过早些告诉你，可是你那时候眼里只有欧阳旭，深陷情网的女人可不好劝，我也只能旁敲侧击。”
南歌摊了摊手：“好在如今欧阳旭面目暴露，你能及时止损，只当是这三年花了些银子买一段真情罢了，不知道这句话能不能安慰你……欧阳旭对你的喜欢是真的。”
“可他往上爬的心也是真的。”
赵盼儿接上了这句话，忽然深吸一口气问南歌道：“有酒吗？”
南歌冲她眨了眨眼，从袖子里摸出来一只大大的酒葫芦，跟赵盼儿迎着江风，你一口我一口的干喝，没一会儿就醉了。
孙三娘做完早饭一出船舱就瞧见两个酒鬼挂在船头，忍不住气得叉腰直骂：
“哪有人大清早就喝酒的？你们两个也不怕落了水叫乌龟给叼走！”
南歌只是微醺，赵盼儿喝得又快又猛这会儿已然成了个醉鬼，害得南歌只能一边扛着赵盼儿一边拦着偷酒喝的辛十四娘。
水里的乌龟恰到好处的露出半个脑袋，宋引章正在房间里弹琵琶，甲板上一群人参娃娃到处乱跑，简直热闹的一塌糊涂。
……
……
南歌酒量早就练出来了，一点酒对她来说不过是润润喉咙，可赵盼儿就不一样了，喝醉了酒从船头骂道船尾，骂欧阳旭，骂皇城司，骂傅新贵，骂傅子方，骂世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南歌：“……”
孙三娘：“……”
宋引章：“……咱们，要不要拦一下？”
南歌摸摸下巴：“说不得她发泄一下还好，发泄了心里就没那么多火了，左右伤不着人。”
谁知道她这话一语成谶，下午就有人受伤了。
……
……
下午大船过江的时候，南歌远远就瞧着有一截浮木飘过来，上头还挂着个人，长发披散也看不清男女，抱着木头桩子在江水里浮浮沉沉。
孙三娘心善，连忙喊着让把人救上来，却不想人捞上来，掀开头发一看，不正是白玉堂他哥顾千帆吗？
南歌一巴掌下去就把他肚子里的水打出来了，顾千帆还有意识，看见是她还愣了一下，嘴唇都干得起了皮，刚要说什么，他整个人身子一歪，又被人推下去了。
——是喝醉的赵盼儿。
她此刻两颊通红，双眼迷离，显然是还没醒酒，看着江水里扑腾的顾千帆恶狠狠道：
“欧阳旭！我三年前就不该救你！谁管你落水啊？！我不该救你！你也别想祸害我妹子！！”
她竟是喝大了，把落水的顾千帆当成是欧阳旭了，要知道三年前赵盼儿就是这么在江里捞到欧阳旭的。
这会儿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赵盼儿那一脚踢得可谓是扎扎实实。
“我去！！三娘救人啊啊啊啊啊！！！！”
南歌眼看着顾千帆都翻白眼了，赶紧把人再捞上来，对方气得手都哆嗦了，吐出来一口水指着赵盼儿：
“乡，乡野村妇！！不可理喻！”
然后两个人一个醉晕过去，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晕过去，同时倒地。
“嘶——”
南歌只觉得牙疼，捂着腮帮子吸气。
这都哪跟哪儿啊！顾千帆跟白玉堂两兄弟是不是跟水有仇啊？你水性也不怎么好，还敢嘲笑白玉堂是旱鸭子？！
……
……
赵盼儿酒醒之后想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整个人彻底灰暗了，窝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南歌认真地想了想，还是不清楚到底是被分手更惨还是当众社死更惨一点。
反正顾千帆是挺惨的，那一口水呛了他几天，被捞上来还得了风寒。
“乡野村妇，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顾千帆气得咬牙切齿，南歌也只能安慰对方想开点：
“昨天盼儿喝醉了把你当成了欧阳旭，三年前盼儿也是这么认识欧阳旭的，她那一脚——多少带着点私仇，但绝对不是冲你来的。”
顾千帆似乎想起什么，冷笑一声：“就是那个新科探花？难怪……”
纵使赵盼儿跟他道了歉，说明这只是一个误会，顾千帆还是余怒未消。
毕竟当着未来“弟妹”的面被人踹进水里……
只怕这会是他一辈子的笑柄。
“……想开点，一辈子挺长的，很快就过去了。”
南歌十分认真地安慰顾千帆，对方一言难尽地瞧她，最后才抿唇跟她交了底。
“顾某眼下正在被人追杀，恐怕要劳烦沈姑娘了，事关重大，后有追兵——”
顾千帆从胸口掏出一只油纸包，里头层层叠叠包着，南歌不用猜都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打住！这样麻烦的东西还请你自己交到皇城司去，旁的地方我不知道，但只要在江上，那些人便发现不了你。”
顾千帆动作一顿，奇怪看她一眼：“顾某只是想拿出来晒晒——”
南歌：“……”
行，是她自作多情了，但你这一副托孤的表情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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