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8章 清平乐+大宋少年志 7
第七章
吕简显然被南歌噎的不轻，他扫了一眼理直气壮的南歌，再看看她那一头小黄毛，咳嗽两声好奇问道：
“有人说你的坏话，可我见八公主并不生气，这又是为何呢？”
南歌看出来吕简很想把话题再度往“仁”的这个方面引了。
反正刚才说她丑的那小胖子她记住长什么样了，下课就去弹他的脑瓜崩，但这是在课堂上，她自然不能这样回答吕简，故而一本正经地行了个礼道：
“吕相在上，别人说学生丑，这却是实话，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实话而生气呢？倘若我生的好看，那么旁人说我丑，我就知道他是在嫉妒我，但我真的生的丑，别人再说我时我生气，这岂不是证明他说对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毁，但因病所致，学生自知相貌丑陋，旁人说便叫他说罢。”
吕简有些吃惊，显然没想到这样一番听起来十分有哲理的话竟然是从一个小童口中说出来的。
想到这他有些遗憾地看了南歌两眼，再隐晦地瞧瞧推门之外，捋了捋胡子：
可惜啊，若是个皇子，官家何至于此啊。
吕简这么一想，表情就淡了几分，面上看不出来喜怒，也不说南歌回答的好还是不好，挥挥手叫她坐下：
“八公主落座吧，这位学子，你来答这个问题。”
被点到名的是个年纪同徽柔差不多的少年，眉眼清秀，但似乎有些胆怯，赵徽柔确是认得此人的，轻轻叫了一声：
“噫？是宗实哥哥。”
那少年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衫，对着吕简行了礼，才不疾不徐道：
“学生以为先生口中说得仁便是仁德，仁政，又或者是仁爱。孔圣人曾言：’仁以为己住，不亦重乎？’，孟公又道：’今王发政施仁……’”
答得中规中矩，没什么错漏，吕简只点点头，也叫他坐下，便不再点人发问，而是将眼睛半闭半睁，朗朗开口：
“仁是造化生生不息之理，虽弥漫周遍，无处不是，然其流行发生，亦只有个渐，所以生生不息。如冬至一阳生，必自一阳生，而后渐渐至于六阳，若无一阳之生，岂有六阳？阴亦然……”
接下来便是讲学了，下面的宗室子弟皆是屏着呼吸听吕简训学，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
南歌借着坐下的机会往后打量了一眼，一眼不错地盯着那孩子，心道如果不出意外，这人便会是日后未来的大宋官家——赵宗实。
赵宗实乃是濮王赵允让第十三子，幼时曾经被接到宫中扶养，后来苗心禾诞下皇子最兴来之后他又被送回了濮王府，所以赵徽柔认得他也不奇怪。
只是历史上赵宗实继位之后，便立刻改认自己生母为太后，并且对惨遭驸马虐待的福康公主，也就是赵徽柔不闻不问，导致赵徽柔三十三岁便在李家的虐待下香消玉殒。
这就是她爹精心挑选的养子？
想想历史上赵徽柔跟曹皇后的下场，南歌摇了摇头，选赵宗实还不如选个棒槌。
忽然她察觉到吕简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立马露出一个乖巧的笑，继续认真听讲。
吕简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讲课。
……
……
资善堂之外，背着手的赵祯脸上表情有些复杂，原本只是放心不下两个女儿过来瞧一瞧，谁知道却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
他身后没跟什么人，只跟了梁怀吉一个，剩余的内监都在几丈之外跪着，没有出声。
“幼悟聪慧过人，懿质自持，只是自她病愈之后，我总有些担心……”
赵祯像是在自言自语，梁怀吉瞧了赵祯一眼，谨慎躬身道：
“八公主吉星高照，官家自是不必忧心，这样小小的年纪，换作旁的孩童只怕是连话都说不清楚，八公主却能在人前与吕相论理，官家应该高兴才是。”
赵祯摇摇头，背着手安静了一会儿，打量两眼赵宗实，听他的回答中规中矩，又叹口气，良久才吩咐梁怀吉：
“既然公主进学启蒙，那便特准宗室女也可入宫进学，这件事，就叫皇后去办吧。”
梁怀吉心知这是官家疼女儿，想给八公主寻些玩伴，立刻应了，忽而冷不丁听见赵祯像是随口问道：
“方才可瞧见了？谁家的孩子说我的幼悟生的丑？”
梁怀吉：……
官家，说到底您还是在意的吧……
……
……
宗室女也可入资善堂启蒙的事一出，朝堂大臣倒没什么反应，公主都去进学了，你宗室之女不得跟着一道吗？
曹皇后倒是犯了难，适龄的宗室女倒也有，这陪读若是选不好，日后带坏了公主，只怕这责任便要落在她身上。
故而她千挑万选，选了两个小娘子出来，一个是高家的女儿高正仪，小名唤作高滔滔的，乃是曹皇后堂姐的女儿，另一个则是肃王赵允初之女赵简。
南歌一瞧就知道高滔滔是曹皇后特意挑给赵徽柔的，她也没去做那讨人嫌的事情，选了肃王之女做自己的伴读。
张妼晗刚开始倒是对这样的安排很不满意，她从赵祯那里得知赵简乃是肃王独女，从小喜欢舞刀弄枪，便同赵祯抱怨曹皇后给南歌挑了个不会照顾人的丫头。
赵祯听到这倒是笑了起来：
“赵简那丫头？我却是有几分印象的，有一年宫中年节，她随肃王妃入宫拜见皇后，我倒是瞧见了，伶牙俐齿，机灵得很，她又大幼悟三岁，若是叫她来陪着幼悟读书，两个孩子也能做个伴。”
原来那一年肃王妃还活着的时候，赵简跟着一道入宫觐见，虽然小小年纪但丝毫不怕生，在坤宁殿里吃了整整三块点心，肃王妃闹了个大红脸，故而赵祯对她倒也印象深刻。
南歌一听赵简喜欢刀剑，眼睛“噌”地就亮了起来，十分矜持地去抱赵祯的胳膊：
“爹爹，我喜欢这个姐姐，我便不换了好不好？”
赵祯捏捏她的鼻子，立刻答应下来，一边的张妼晗被这父女俩气的够呛，转头不去理两个人。
赵祯乐得哈哈大笑，哄着张妼晗说新进贡的彩光锦取一匹给她做衣服，张妼晗这才肯露出一张笑脸。
一边的南歌叹口气。
一个抠到只肯给自家贵妃一匹彩光锦的官家，一个用一匹彩光锦就能哄好的贵妃。
你俩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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