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长歌行 14
第十四章
李长歌在一边捂着脸，已经没眼去看南歌了，她不知道自家堂妹哪里来的这么损的招，杀人诛心，拿人家小可汗当盾牌，还要打阿诗勒部的脸，没看那阿诗勒隼表情都不对了吗？
再看看号称“自愿留下”的涉尔以及“热情好客”的大唐子民——刀架在涉尔脖子上的琥珀和一脸警惕随时防止涉尔逃跑的绪风，李长歌想起一句话：“用兵者，攻心为上。”
这已经不是攻心了，这是拿着刀子“哐哐哐”地往阿诗勒隼心尖上戳，怕他不疼还得撒一把盐啊！
这么脏的套路，到底是谁教她家堂妹的啊？？！！
最要紧的是听到南歌叫破涉尔的身份后，大唐将士士气大振，跟着一起喊了起来：
“不必再送！”
“不必再送！！”
“不必再送！”
军中之人的气力哪里是阿窦一个少年比得过的，喊的震天响不说，整座城似乎都因为这一片呼喊微微颤动，阿诗勒部铁骑胯下战马不安地躁动起来。
南歌压根没注意到李长歌复杂的眼神，相当猥琐地蹲在人肉盾牌涉尔后头观察阿诗勒隼的反应，看他脸上跟打翻了调色盘一样，这些日子憋的气可算是出了。
“阿窦干得漂亮！！”
南歌拍拍还在挣扎不休的涉尔：“俘虏就要有俘虏，啊不是，做客就要有做客的样子，琥珀，怎么能这么对大唐的贵客，赶紧扶下去。”
涉尔两眼一睁，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南歌：“唔唔唔！！唔唔唔唔！！！”（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这哪里是大唐的公主，分明是不知从哪个山头下来的女土匪，连父汗赐给他的那匹大宛宝马也占为己有，哪里有一点王族的傲骨和贵气？
让他相信眼前这个粗鲁狡猾的女人是大唐公主，倒不如让他相信猪会上树来的简单。
“阿诗勒隼！想必你的人已经确认了消息真假，那现在，我们能谈谈了吗？！”
南歌趴在城墙上高声喊道，阿诗勒部延利可汗帐下三只精锐部队，熊师主将土喀什现在成了一坨肉泥，狼师头领在朔州城里“做客”，鹰师就算想强行攻城，也要看看阿诗勒部大可汗愿不愿意。
一方面延利可汗不会放纵阿诗勒隼带领的鹰师一家独大，另一方面小可汗在南歌手里，阿诗勒部的优势地位一下子就没有了。
涉尔此人，虽然蠢了点，但身份确实尊贵，他虽然不是延利可汗亲子，但凭借着那身血脉，在阿诗勒部地位相当尊贵，如果说阿诗勒隼是靠战功奠定了部落里的地位，那涉尔就是凭借血脉。
草原人对于血脉看得很重，对于宗亲也相当重视，只要涉尔在南歌手上一天，狼师的那些部下就不会侵犯大唐领土一步，加上熊师伤亡惨重，阿诗勒部别说打下朔州，代州都拿不下。
只要能拖延一段时间，她阿耶收服太子旧部，平定军中骚乱，反手就能收拾阿诗勒部。
退一万步，就算阿诗勒隼不顾涉尔性命强行攻城，南歌也有办法灭了这十万铁骑，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谈判为主。
阿诗勒隼骑着战马，抬头去看那城门之上的女子，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看走了眼，把狡诈的狐狸认成了没有獠牙的麋鹿，攥紧拳头，大声道：
“我乃阿诗勒部延利可汗帐下鹰师特勤，阿诗勒隼！与我对话之人姓甚名谁？！”
雾草？装不认识？！
南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虚，随即挺胸道：“我乃大唐陛下名下第七女，封号永乐，可够资格请你入城一叙？！”
“......永乐。”
阿诗勒隼这才真正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大唐永乐公主，李世民亲女，长孙皇后所出，好，好啊，好一个沈南歌？！
一边的穆金瞠目结舌：“公主？！这女人哪里像公主了？！不是说大唐的公主都娇娇弱弱，难道大唐皇帝都把女儿当刺客养？？”
说着转身对阿诗勒隼道：“隼，不能入城！万一有诈，那女人手段多得很，你要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阿诗勒隼冰凉的眼神盯着，收回了未完的话。
“大唐的公主，阿诗勒隼今日受教了！”
阿诗勒隼抬头看了她最后一眼，眼里没有一丝温度，也没说答不答应和谈，转身下令撤退，鹰师沉默着跟上，十万人马呼啸而去，只留下一地尘土。
他要赶回去收整熊师残部，顺便联系在后方坐镇的延利可汗，向他通报涉尔被擒的事情，半点耽误不得。
“鹰师退了！！”
“阿诗勒部退了！！”
“退了！！鞑子退了！！”
朔州城墙上的士兵一见鹰师大军退兵，立刻高呼出声，欢呼声传进了城内，城内紧缩家门的百姓听到了动静，欢天喜地地跑出来查看，求神拜佛，一副劫后余生的派头。
十万大军压城，说不害怕是假的，光是站在城墙上看到城下那密密麻麻的人头都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可这是战场，不是画本子里简简单单的一句“马革裹尸，黑云压城”就能描述出来的，活下来真的是神佛保佑。
“嗯？怎么跑了？！居然不上当？！”南歌倒是相当失望，一边的李长歌眼角抽了抽：“你还真打算趁人进城的时候下手啊？！两兵交战，不斩来使，二，李世民没教过你吗？”
“我又没打算杀了他，最多绑起来啊？！”南歌振振有词道：“打仗嘛，兵不厌诈，他自己跳进来的我为什么不好意思抓？！再说他也没上当啊！”
说着嘟囔几句：“眼下熊师四分五裂，狼师失首，能打的就他鹰师一个，他肯定是知道短期内打不下来朔州，所以才不肯和谈......”
“和谈毕竟是两国之间大事，又岂能是他一个鹰师特勤做得了主的，况且就算你是公主，也应传信给朝廷，由朝廷派遣使者谈判，而不是说说就能解决的。若有言官弹劾，你……”
李长歌似乎暂时忘记了两家的血海深仇，对南歌谆谆教诲道。
“好了，我知道了嘛！这就给长安传信......”南歌忽然若有所悟，眨眨眼道：“我只知道守城的是轻车都尉李十四，别的我什么也不清楚。”
“多谢。”李长歌笑容淡了下来，自然知道南歌指的是不向李世民透露自己的存在，拱了拱手行礼：“公主生擒阿诗勒部小可汗，计退鹰师，龙章凤质，有勇有谋胆识过人，在下佩服。”
这么快入戏了？
南歌点点头，假装客气道：“哪里哪里，李都尉少年英才，智谋超群，才叫永乐佩服不已。”
两个人刚才都抱一块了，现在又一副不熟的模样，一边的绪风看了直挠头，疑惑不解。
李都尉？公主？认识？不认识？？到底认不认识啊？
在场唯一一个明白两个人关系的琥珀叹了口气，再次感叹不愧是皇家血脉，一个公主，一个郡主，拉出去废了人家阿诗勒部一半兵力，啧啧啧啧。
阿窦站在城墙角看到阿诗勒部退兵了，心里格外高兴，想到公主姐姐答应等那匹大青马治好病以后就送给自己，胸脯挺得高高的，大将军就该有一匹宝马啊？！
看到角落里顽强挣扎的涉尔，阿窦想了想，跑过去把他口里的布条塞的更紧了。
......
......
那一头阿诗勒隼八百里加急往大本营送信，这头朔州城里也没闲着，公孙刺史安排了快马分别向代州和长安去信，向朝廷报告这个好消息的同时顺便求援。
南歌也不怕阿诗勒隼不答应和谈，她当初是阿诗勒隼带进大营的，虽然他很谨慎，从没有让南歌接触过半点重要的军事情报，但涉尔被抓，延利可汗肯定会对阿诗勒部心生怀疑。
虽然眼下大可汗或许会因为无人可用不追究，但长此以往，鹰师和阿诗勒部之间的裂隙只会越来越大，等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南歌就可以去捡漏了。
是的，她从一开始就没放弃挖延利可汗墙角的想法，草原广袤，部落众多，大大小小的部落层出不穷，互相吞并更是家常便饭，大唐若想边境久安，最好的办法就是牵制。
扶持一个强大的部落，用粮食、布匹、青盐这些草原稀缺的资源控制这个部落，长久以往潜移默化，一代、两代、三代之后，草原人和大唐人的区别就不大了……
【卧槽！你们恋爱学园的人心都这么脏的吗？？？跟古人玩经济贸易战这一手？？宿主，你们平时到底学些什么啊？？】
粉团子自然明白南歌的用意，忍不住跳出来，南歌捏了捏眉心，懒懒道：“学怎么看人心啊，这些东西等你看穿了人心也就不觉得难了，这可是最完美的法子，大唐和鹰师双赢，不是吗？”
阿诗勒隼想要替日渐被排挤出阿诗勒部的鹰师求一个活路，南歌想看见阿耶开创大唐盛世，这是最完美的结局。
粉团子抱紧怂怂的自己不敢说话，忽然有些心疼远方的阿诗勒隼，你上辈子是造了多大的孽啊，遇上这么个心又损，脏套路还多的大魔王......
这已经不是阴谋了，这是一个你明知道是阴谋还得捏着鼻子接受的阳谋啊！！
等等，它宿主损到家，阿诗勒隼叫“损”，这俩人，绝配啊？！
想到这里的粉团子跃跃欲试，想起了很有没有打开的好感面板，打开以后眨眨眼，再看看一边无所察觉的南歌，擦了擦眼睛再看一遍：
【阿诗勒隼当前好感值：89 同生共死 】
【获得隐藏成就：狭路相逢、惺惺相惜。】
【获得称号：套路王（可佩戴）】
粉团子欲言又止，嗯，确认了，这个阿诗勒隼，果然是个受虐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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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州城守住了，阿诗勒隼带领的鹰师也退回了草原边界，双方都在等后方传信来做下一步打算。
兵贵神速，鹰师本来就是打算快速拿下朔州代州，等大唐没有反应的时候再吞并更远的蔚州和云洲，眼下别说什么拿下朔州，大唐反应过来反打一波都有可能。
南歌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相当招阿诗勒部恨了，基本上不出门，窝在原朔州行军统领司马图的府上，这人之前试图盗取兵符投降，被公孙刺史抄了家，眼下正好作为南歌在朔州的临时行宫。
想起那天阿诗勒隼走之前冷冰冰的眼神，南歌摸摸自己的脸，觉得还好自己脸皮厚扛得住。
就算前往长安的信使八百里加急，也无法在短期内到达长安，所以朔州的人只好等，等朝廷回复。
每到这个时候南歌就开始嫌弃古代不发达的通讯了，害得她想跟乐嫣保平安都不行。
鹰师后撤到了草原边界，未曾有什么出格举动，公孙恒也派人驻守城门，日夜不停的换班巡逻，更是加派人手看死了涉尔，生怕这个价值极高的筹码没了。
阿诗勒部被南歌一通胡搅，已经失去了先机，现在又有人质在人家手里捏着，就跟一国太子被人拉去做了人质，怎么打？
在等待回信的期间，阿诗勒隼曾三次派信使前往朔州，言及奉大可汗之命与大唐公主谈判，南歌又不傻，怕被阿诗勒隼套麻袋。连着拒绝了三次，反正现在主动权在她手里，谈判这种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吧。
鹰师在草原驻扎一月后，朔州终于在一个清晨，迎来了谈判专业人士——杜如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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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嗯，今天更新的挺早，晚上加不加更的，看我有没有空吧……
作者：嗯，谢谢大家为本书点亮了专属会员，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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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谢谢这位小可爱的打赏，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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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谢谢大家把攒的花花送给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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