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老者见状，哈哈大笑道：“宋帝莫怪。昨天婉儿回家以后，便将你们在荒山联手击退魔雕的经历给我们讲了，还不住夸赞说翩翩少年智胆双全，行事洒脱如剑客，气度恢弘似君王。今日一见，果然所言不虚！”
婉儿脸颊一红，对着老者撒娇道：“爷爷天天就知道羞我！”
赵昺起身施礼，道：“婉儿姐姐，多谢救命之恩，否则赵昺便成魔雕的盘中餐了。”
婉儿回礼，关切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赵昺答道：“已无大碍。与你分别以后，我与白鹇只遇到了些小麻烦便顺利到达了山庄。刚刚我们服了剑祖送的丹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婉儿道：“我本想回家拿些丹药去寻你，但我爷爷说任何人在阴间遭遇磨难时的心性也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转化成再世为人的心性。所以我只好在家等你来了。”
老者对赵昺道：“天地万物，各自有各自的造化。所谓悟道有先后，修行在个人。宋帝莫怪！”
赵昺答道：“剑祖言重了。晚辈虽年少懵懂，但也知道这些成长的道理。”
老者道：“那就是了。时候不早了，大家赶紧落座用膳吧。”
众人用膳暂且不提，补述一下赵昺与婉儿击退荒山魔雕之事的前后经历。
与人间道路通达不一样，鬼域多为荒山野岭。繁华一些的地方，有鬼门关、黄泉路、奈河、阎罗殿、忘川、望乡台及十八地狱等统管阴间秩序的地方，也有与阳间阴间同时有因果关联的名门望族。
湛卢剑山的藏剑山庄便是其中一处名门望族。春秋战国时期，欧冶子铸剑家族造就名剑无数，其中湛卢、龙渊、泰阿、鱼肠、纯钧、干将与莫邪这七把，竟占十大名剑之七，威名远扬，天人地三界莫不敬之。也因名剑杀伐太重，天庭令欧冶子在鬼域建造藏剑山庄，用于压制名剑之杀气，至今藏剑山庄屹立鬼域已一千八百年。
话说赵昺与白鹇离开奈河边，便直奔剑山而行。一人一鸟，跋山涉水，披荆斩棘，饥餐渴饮，晓行夜宿。也因鬼体之魂魄比肉体敏捷轻盈、白鹇展翅亦可驮少年下山顺风滑行，一日便可行程八百里。
行至第三日中午，烈日炎炎，一人一鸟口渴至极。正在为难之时，忽闻远处山间传来瀑布之声，少年察看四周，并无可疑之处，便直奔瀑布而来，白鹇也打起精神展翅飞奔。
走到山前，果真看见一条瀑布挂在悬崖上，下面是一处水清见底的宽阔水潭。一人一鸟，奔至潭边，小心观察，水中小鱼影影绰绰，可知此水洁净，并无毒质。再看四周，也无孤魂野鬼，遂伏下身去，放心饮水。
就在一人一鸟埋头喝水，视线受阻之时，忽地，从瀑布后面飞出一只巨大的黑雕，像箭一样飞射而来，利爪张开，直奔少年。
少年此时正在埋头饮水，瀑布之声震耳欲聋，黑雕更似悄无声息。少年仅在水底瞥见隐约有黑影奔自己袭来，说是迟那是快，少年双脚一蹬，直钻水里，同时伸手拉住白鹇拽入水底。
纵使如此，黑雕依然用利爪抓伤了少年后背和白鹇右翅。
少年迅速跳出水潭，右手拔出佩戴利剑，左手执剑鞘当盾，摆出可攻可守姿势，将白鹇护在背后，全身警惕，以防黑雕和其他可能的袭击。
黑雕一击不中，去势登时止住，翅膀扭转，急速再射过来！少年左侧闪身，躲过黑雕冲势，左手挥舞剑鞘护住白鹇，右剑直刺向黑雕心脏。黑雕伸出利爪拨开利剑，翅膀一张便将少年和白鹇扫倒在地。
黑雕乘胜追击，二度转身，第三次冲击过来。少年拔地而起，剑借人势，人借剑威，弓身发力，利剑脱手，直射黑雕。黑雕见势不妙，双翅一收，急速坠落，避过剑路。而此时少年已腾空而起，右拳暴击黑雕眼睛。黑雕双翅紧闭，反应变慢，躲闪不及，左眼狠狠挨上一拳，落荒而逃。少年也被撞的飞起，落在乱石堆上，浑身伤痕累累；白鹇也趁机捡回利剑，交与少年。
黑雕飞到水潭对面，察看左眼伤势，并无大碍。雕爪之上，满是少年的鲜血，黑雕张开嘴巴，舔干爪上血迹，竟口吐人言：“帝王之血，果真有助我精进修行。赵昺，你本应过奈河桥，进阎罗殿受审，早日进入轮回之道，为何执迷不悟做个孤魂野鬼？扰乱鬼域秩序？”
“你可知我乃魔族之身？只要修行功德圆满，便可进入天庭，化为神族。本魔谨遵天地法则，专职吞噬孤魂野鬼，维护鬼域紊乱秩序。”
“今日你遇见我，是你消散之时，也是我得道之日。”
“你身后的白鹇原本为上古神族，然而为你大宋王朝舍得万年修行，为你王朝延续三十日苟延残喘之机，可惜羸弱宋廷无力回天，全军覆没。可叹一身造化，到头来换取口不能言，手无缚鸡之力。可怜可悲。”
“本魔已在此地经营多年，延绵数百里，仅存此地一处水源，孤魂野鬼势必奔此而来，本魔在此吞噬孤魂野鬼不计其数，过不了多少年，即可飞升。”
“本魔现已设下天罗地网，你逃不了了，本魔可放白鹇一条生路，让它速去阎罗殿论功过领赏罚。”
少年听闻此言，轻声道：“白鹇，这是何必何必何必啊？”
白鹇展开左翅，在少年背上划了几个字：“激将法，离间计，杀人诛心。莫上当。”
少年双手拄着利剑，努力站直，道：“黑雕，只要你信守诺言让白鹇平安回归，赵昺我死则死矣，有何惧哉？”
黑雕喜上心头，暗忖：若今日可食得帝王与此没落神族的魂魄，定可即刻飞升，且将这一人一鸟各个击破再说。
想到此，黑雕大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宋帝果非凡夫俗子。你且将手中剑扔入水潭中，本魔即可让白鹇远走。”
少年道：“白鹇翅膀已伤，移动不便，人鸟分开，势必为你各个击破。我如何信你？”
黑雕道：“你可以不信。这样下去，你迟早也会饿死。本魔坐收渔利便是。”
少年道：“我乃一代帝王，鬼域有我十万将士，你怎知此路线只我一人通过？帝王出行，竟无将士护驾？你也敢信？”
黑雕暗叫不妙：我怎么忘了这茬了？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错过了，可惜可惜，再有这样的机遇造化，得到什么时候？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我且冒一冒险，以免夜长梦多。于是问道：“依你之言，应当如何信我？”
少年道：“你且自缚双翅，与我赤手空拳决斗。依我的实力，可与自缚双翅的你缠斗两个时辰。这样白鹇就有两个时辰离开你的地界。”
黑雕暗自欢喜：这小娃娃竟然如此自大，我即使自缚双翅，吃了你也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何况自缚双翅，我还可以做些手脚，三下五除二就可挣脱。便答应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双翅缠绑一圈你便离开宝剑一丈远，我缠十圈你要离开十丈远。”
少年悄声对白鹇道：“我受伤严重，已无法移动。此刻只能智取。我背囊中油纸包着有一支火药箭弩，此魔雕道行高深，直接射击，它势必不敢前来，你我也只能困死。现在略施小计，它自缚双翅，如若我与它近身肉搏，发射箭弩，它势必躲闪不及。你且离开，躲至隐秘位置，布些机关，我随后就来。”
黑雕捡些藤条，把自己双翅缠绑起来。少年便示意它振翅挣扎，黑雕情不自禁便挣脱开来；少年又示意它重新缠绑。就这样三番五次，黑雕双翅也缠绑的紧凑起来，做戏的样子也逼真起来。与此同时，少年离剑足有十多丈远。
一切完毕，少年与白鹇抱头痛哭，最后白鹇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黑雕几乎要滴下两滴眼泪，心说：一会儿就让你们在我肚里面团聚。
少年大声道：“黑雕，你且来食。”说罢，坐在潭边石头之上，闭眼不再说话。
黑雕大喜，仔细观察周围，并无异样，便迈开双爪走了过来，并且双翅暗中用力挣断多数藤条，表面上一时也看不出来。
黑雕走到少年身前，见少年泪流满面，神情颓废，竟不做抵抗之势，于是黑雕不由得放松警惕，竟忘了最终挣开双翅，幻想着自己升天得道的样子。
就在人雕相距不过半丈之时，忽地少年从身后亮出火药箭弩，对准黑雕眼睛便射。手指扣动箭弩机关，触发弩弦，箭极速射出，同时触发点火机关，打着火石，引爆箭上火药。
“轰”地一声，黑雕被炸得羽毛纷飞，疼的它双翅震开藤条束缚，展翅往后退去。黑雕眼睛被炸瞎一只，血流满面，疼得黑雕啊啊大叫，怒火冲天，又忌惮少年手中弩箭，只急得上蹿下跳，不停撞击潭边石头，似要疯了一样。
少年也使尽浑身力气，扑倒在地，举起弩来，作势欲击。少年深知此时自己不堪黑雕一爪之力，迟早黑雕会扑将过来。
危在旦夕。
就在此时，少年耳边有天籁之声传来：“魔雕，休得害人！我来了。”
少年扭头一看，只见一名白衣少女出现在水潭边，犹如仙女下凡，傲世而立。少年看着她对着自己微微点头，便昏死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