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簪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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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独在军营中养了个面首的事,随着军务一起被呈到了姜瑧面前。彼时他只随手翻了翻,便将折子搁置在一旁,。
然后,他便去正当宠的妃子那里坐了坐,随着她看了几出歌舞,吃了盏消热的冰粥,之后才又回到了交泰殿里。
只是,没过片刻,交泰殿外候着的一干侍御们便听见了一阵物什摔落的声响。
不多时,便见汪海躬身退出来,擦着汗嘱咐道:“传令下去,召谢都尉回明淮述职!”
因谢独伤势未愈,三日的路程足足走了五日,。饶是这般,她到明淮時已近日暮,连天际的红云也渐渐黯暗淡下来。姜瑧在太掖液池旁的水榭摆了宴给她接风洗尘。
水榭四面垂挂着纱幔,经熏暖的风一吹,便如薄雾便飘散开。池中风荷摇动,碧绿的叶子微微颤着,晶莹的水珠在其上滚来滚去,憨态可掬。谢独被人搀过来时,姜瑧替自己斟了杯梅子酒,仰头一饮而尽,末了,才开口道:“你回来了。”
谢独正要行礼,姜瑧又淡声道:“别行礼了,坐吧。”
谢独便依言坐下来。自从姜瑧登基以后,他们便又生份分了不少,幼时的情谊,到底是回不去了。不过想来是仗打多了,谢独脑子发懵,瞅着那壶梅子酒,伸手便想拿过来。结果手伸到一半,便被姜瑧给截住:“吃饭,不许喝!”
谢独瞅了眼他莫名冷淡的神情,没敢说什么,拿起筷子默默吃了起来。一时间水榭内寂静下来,只听得见杯盘相碰以及姜瑧斟酒的声响。太液池边的玉兰树上有归巢的鸟儿娇啼,声音清脆婉转。
姜瑧听着,突然便将酒杯重重一放,对江海怒道:“将那些不长眼的东西都打下来!”
谢独夹菜的动作停下来,垂首恭敬地跪在了他跟前。
姜瑧神色冷然:“当初我们的约定,你可是忘了?”
“没忘。”谢独低垂着头,神色莫辩:辨,“白氏国此次进攻大缙不过是意气之举,且几十年前同我养父的那一战已经动了他们的根本,现在也未真正修休养回来,所以这一战他们必输,且往后五十年无法兴兵。所以……”
她顿了顿,垂在袖袍下的手轻轻蜷起:“届时还望陛下再赐我一个恩典,容我离去。”
“谢独,你!”姜瑧有些动怒,他咬牙道:,“你就这般喜欢那个面首?”
谢独身形微僵,只是俄顷便笑开:“什么面首,这也说得忒难听了些。”
姜瑧定定地看着她,握着酒盏的手青筋凸起:“那该说什么?心爱的人、喜欢的男子?”
谢独垂眸,取过他手中的梅子酒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入肺腑,灼人心肠,可她面上淡然,只轻声问了一句:“陛下,您还要坏我第二次姻缘吗?”
姜瑧僵在原地,垂在身侧的那双掌控着所有人生死的手握紧又松开,最后却终究只是匆匆起身道:“你好好用膳,晚些時候让宫人带你去清衡殿,这些日子便先住在宫里好好养伤。”
说罢,他竟走得仓促狼狈。是,她说得没错,他曾经坏过她一次姻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