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黄泉（28）

我终究还是推开吕灵泽，奔向了李牧。一晃眼，吕灵泽手里拿着一把长刃，站在李牧的身后，把长刃刺入他的身躯。

“不要！”我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我再一次失去了李牧。我瘫坐着，而这时候吕灵泽丢下长刃，慢慢走过来，一手卡住我的脖子，一直咒骂我，怨恨我。我不否认他的话，我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真诚，也没有了当年的嚣张跋扈，我只是一个任人作践的女人。一个不称职的母亲，不守妇道的妻。

“为何要如此待我？甘霖，年幼时候你说会嫁给我，你还说要亲手绣你的红喜帕，绣上鸳鸯，绣上我二人的名字。你这般算是怎么？我爱你入骨，我是懦弱了些，不敢违抗圣旨，可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一尘不染。我整日买醉只为能隐约见到你的影子，缓缓朝我走来，为我披衣。”吕灵泽无酒自醉，他红晕脸颊，神情恍惚，扶着我肩膀上的手臂，也有些乏力。他缓缓贵在地上，趴在我到肩膀上，但是此时我的心里只有倒在地上的李牧。

我脑子一片空白，就连他咬我的肩膀，我也没有知觉。他的眼泪再没有流到我的心里头。往年，他若是哭泣，我也是心如刀绞，不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可此时此刻，我却觉得他是故意让我可怜他。可是我怎么可怜他？他亲手了结了我在异地的唯一朋友，我怎么可能原谅他？我要怎么才能原谅这个虚假的吕灵泽？才能不让李牧感到难过？显然是没有办法。

“看着我好不好？”吕灵泽强迫我直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我不敢直视，有些恐怖。像是说书人口中的鬼怪。我转念一想，他变成这幅模样，不正是拜我所赐吗？

“难受。”我勉强挤出这两个字，就算很难受，这个梦，我还是醒不了，也许是我自己不愿意苏醒。至少在梦里，两个爱着我的人，都在。若是醒了，我一个都见不到。我不舍得醒，我不想存在于一个没有疼爱的世界里。

我只想做个有人疼爱的人，就算不是公主也好。

他迟疑一下，才松开我。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我想起了另一个人：蒋辰月。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想起她，听浔阳人说，她身世可怜，本该是一个富人家的千金，却成了乞丐。

如此看来，我与她也有相似处。

听闻说，她入了蒋府，成了蒋辰月，却用着原本的身份去爱她的义兄。这也罢了，竟然还与方絮有不清楚的关系，真是胡乱来的一个小姑娘。

我有幸见过她，年纪与我一般大，瘦骨嶙峋，一看就是长时间饥饿导致的。她脸色略蜡黄，有些驼背，走路也是大大咧咧，却又有些畏手畏脚。

我听到耳边有人叫我名字，一个抖激灵。“甘霖，你没事吧？你看看我。”吕灵泽神情慌张看着我，他下手是有些狠，但也害怕失去我。

我看着他，鬼使神差一般捧上他的脸蛋，亲吻了上去。我从未亲吻过吕灵泽，不知他唇上的味道，也许是雨水的清甜味。

我碰上去，是苦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