蜩螗沸羹（8）

云蓝早就不信这话，从贻荑死后。她的沉默已经告诉了月夕答复。

月夕把她带到一所偏房里，给她拿来两身干净的新衣服，一身是云蓝的，一身是她孩子的。云蓝喜欢素蓝色，月夕给他们准备点衣服都是蓝色的。

“把孩子留在这儿吧？”月夕背对她们，说，“带去那儿会不吉利。”

“不吉利？”她苦笑问，“哪里不吉利？是囍街还是方家？你们杀人如麻的白家和方家？”

月夕一愣，说， “你要带去就带去，随你。”

“你当然会随我，你只记得辰月的知遇之恩 你哪里会……”

云蓝的话被月夕打断：“我都记得，小云儿，你对我的恩情我都记得，那天我见到你哭得很难受，我记得你带我去医馆的哀求，记得你送我到白家的离别！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

月夕叹息，她不能理解云蓝的想法，她是偏心点辰月，可是对云蓝也不逊色。

“可笑，那天我只是提了嘉月，你是怎么说我的？夏月夕，你姓夏，是她给你的姓名。”

“随你怎么想，我出去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你若是不愿意把孩子留下，你就带走，你若是要把孩子留下，就留在这个房间，这个房间不会有人来的，你放心，这儿是陈家，机关重重，外人根本来不了。至于抢了你东西的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算了，几件衣服而已，不要紧。”她已经穿好衣服，叹口气，“我才是一条可怜虫，辰月不是。”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要出去一趟，要半个月才回来，你要是有什么事情跟白少爷讲，我会立即回来的。”

“你回来看我的笑话是吧？”

月夕不再回答，而是离开。

月夕离开后不一会就有个人来了，他人很高，看模样也有十五六岁，他说：“方夫人，奚说你要去找贻荑的坟地，我带你去。”

“好。”

二人赶往贻荑的坟地，在一座小山丘上，上面杂草丛生，有几棵不知名大树，大树上飘着几片叶子，松树则是郁郁葱葱。两座坟相隔不远，一座凄冷，一座坟前还摆放着几壶酒。

“夫人的坟？”云蓝抱着孩子小跑到璇花的坟前，把孩子往前送了送，说，“夫人你看，方絮的儿子，与方絮很像。你在那边也有人陪着，贻荑随你过去了黄泉路，你要是无聊了，去找她。”

云蓝跪在地上，叫身旁的人给她抱一下孩子，给璇花磕了几个头。她哭得稀里哗啦，说：“感谢夫人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不孝顺，我已经离开了方家，我现在就是一片秋叶，孤苦伶仃 ，没有了依靠。贻荑走了之后，我在那个家就没有了知心朋友，若不是温云，我也随你们过去了。”

她又站起走到贻荑的坟前，宛如一棵松树，没有话语，不随风吹而动摇。

不久，背后传来方间鸣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看夫人，也来看看贻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