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雨甘霖（28）

“我不明白。父皇母后为何不能够找人替代我？还有我压根就没有见到过那个人，他几时见过我？有为何知晓我的名字？”李甘霖摇头，似乎在否认自己与那人有过任何交集。

“不可能的。”吕灵泽一开口，低沉的声音里带着隐忍，“不可能的，他们不可能换人的。若是能够换掉，怎么会让你过去呢？我们两情相悦，他们都是知道的，我们定了娃娃亲，也是人人皆知的，可是最后你还是远嫁。我们要对抗的不单单是王朝，还有天下百姓，还是世俗。”

“我不信，只要我杀了那个孩子，父皇就会知道我的决心，自此我与突厥再无瓜葛。”李甘霖说得斩钉截铁，她怨恨小鬼已经不是一朝一夕，她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等一个可以斩草除根的机会。

“你想的太简单了。”吕姑洗也说，“很多事情真的不是你们想得那么简单。你们若是真要一意孤行，可能你们连长安都离开不了，你们知道吗？”

“里面有很多不可逆因素，凡事要三思后行。”吕清霜说道，“你们把事情想太美，你们得清楚一件事实，既然皇上为了天下舍弃了甘霖，断然不可能为了甘霖让百姓遭殃。”

在天子心里头，不会有什么比百姓重要的，就连一向视为残暴的秦始皇，也把自己身边的所有将领派到边疆去抵御外敌。若是他们回来，汉朝成立也许会后推，也许根本不会有汉朝成立，而是别的朝代。从来没有绝对，他是暴君，也是明君。

“你要知道我们历朝历代都是百姓至上，就算是要你的命去换社稷，皇上也会二话不说就应下来。”吕泰阿说。这话他不爱讲，也不爱听，可是没办法，这就是事实，比如山的铁证还毋庸置疑。

“是啊，骨肉也比不上从未谋面的百姓。就因为他是天子，是君王，他就得爱民如子，视自己的亲儿女为草芥。哈哈，历朝历代，向来如此。”李甘霖说着，往后退一步，忽然对着他们声嘶力竭，“我就是草芥，就是蒲苇，就是猪圈里的粪便，我一文不值。在我的父皇母后眼里，我仿佛不是他们都女儿，从小到大，你们看着我，是不是都以为我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其实不是，他不爱我，比任何人都不爱我。”

吕灵泽赶忙走到她的身旁，一把搂住似乎要发疯的李甘霖。死死搂在怀里，温柔抚摸她的头，下一刻，宣泄一般的抽泣在他的怀里响起。他安静听着，没有安慰她，也没有再去与人争辩太多，到头来，无论输赢，都无关紧要，不会有人因为输而更改自己的想法。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会羡慕没有亲父母的蒋辰月，她羡慕她有很多人爱着，而自己却只有吕灵泽。但是吕灵泽还是一个懦夫，不敢站出来说出自己的感情。

不论蒋辰月当年受过多少委屈，至少到了今时今日，蒋嘉月与方絮都深爱着她，都可以不顾世俗眼光爱她，宠她，甚至娶她回家。这是李甘霖比拟不了的，这是吕灵泽无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