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黄泉（20）

我并未听见他的父亲辱骂他的话语，反而是对我的指指点点。我的丈夫看着我与他亲儿子如此不顾伦理，他竟然可以当做笑话讲给其他人听。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害怕地不敢与人接触。

我的小腹日渐大起来，害喜反应也很强烈，见到什么都吃不下。只是很奇怪，李牧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我们那边的菜，他竟然亲手做给我吃。听旁人说，李牧不会做饭，可以说是很厌烦做饭的。那边是说做饭是女人做的事情，男人碰不得，会失了男子气概。

“李牧，你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感情？”我坐在毡房里，看着眼前满满一桌的菜，每一样都是我爱吃的。就连吕灵泽都未必能知道我的口味，但是李牧却了解得一清二楚，我不知道他从哪里了解的。

“什么感情？”李牧疑惑地问了一下他自个儿，随后转头看着我的小腹说，“没有感情，就当是照顾我孩子的母亲。”

“孩子的母亲？”我苦笑，漫不经心对他说，“这可不是你的孩子，这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我夹了一口菜放到口中，而后慢慢咀嚼着，看着他的表情逐渐变得难看。

我看他这样子，忍俊不禁。我又眯着眼睛看着外面路过那些女人，对他说，“外面的女人一个个好身段，你又何必对我如此花心思？”

“说不上来，也许因为你是唐人，而非我这儿的人。这些女人都入不了我的眼，她们总会对我献殷勤，但我知道她们只是想借我的身份来提高她们自身的价值。但是你不一样，你生来就尊贵，我们这叫，门当户对。”李牧振振有词。他走到毡房外，向外面招手，他就像一朵花，外面的女人是蜂蜜，只要他想，她们就会蜂拥而至，无一例外。

我看他从中拽出来一位女子，看着与我年纪一般大，身子瘦小，有些黝黑。她低垂着头，似乎害怕与李牧对视，但又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威严的李牧。猝然，李牧捏住她的下颚，让她直勾勾看着我，并且指着我对她说：“你看她，大唐公主，尊贵的象征。只有她才配与我在一起，你都不配。你们也不必给我送东西，那些东西我要么丢弃，要么送给了别人，没有一样留给自己。”

那女人惊恐到不敢说话，眼珠往上翻，我离她也有十来步的距离，可是仍旧能听到她害怕的心跳声。我有点担心李牧会把人弄死，便放下筷子站起来，我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小腹，走到他的面前。

他松开女人，颤颤巍巍走过来，扶着我慢慢走回到原来的地方，又换换坐下。而方才的女人却捂着脖子跪在地上，直咳嗽。我看着她竟有些心疼。可是又有谁来心疼我一个外族女子呢？

“还不快滚？”李牧对她大吼，转脸又温柔对我说，“甘霖，吓着你了，真是不好意思。怪我太鲁莽。”

我目送女人匆匆逃走，我转而又羡慕她了。她还能够逃走 可我却不能，每次的逃走都会换来无情的摧残。就连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也是摧残我的人，其中之一。

“你又想逃？”李牧忽然这样问我，我一惊，收回目光，直直看着他，假装出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