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黄泉（19）

我不知道那时候是什么感受，只是记得我抚摸了他的脸，泣不成声。也许是太感动，也许是觉得他太傻。

“不值得。我是你后母，我比你大了辈分，你没必要这样对我好。”我这样对他说，可是他似乎是听不进去，直摇头。我心一狠，推开了他。

我目送他离去，我见到了这个地方未来的王，落寞的模样。从那以后，他似乎不爱我了，也不再对我苦苦追寻，此后，无论我怎么与他诉苦，他都只是无关痛痒地说一句“跟我没关系。”

我知道那时候是伤了他的心，他再不会关心我，我可知道，我失去了在这片陌生土地上唯一的温暖。

失去了李牧的保护，这儿的女人们开始排挤我，所有恶毒的话宛如这片土地上的草，数都数不清。

我更加想念在长安的日子。我对灵泽的念想也愈加强烈，我几乎在后面半年的夜里都会梦见他，从梦中醒来，转身只有那个男人。他厌恶我，只是碍于我的身份，也不敢太过于放肆。我那时候是那样想的。可是事实给了我当头一棒。

临近年末，我有了身孕，但我不知这孩子是谁的。也许是李牧的，也许是他父亲的，也许是他伯伯的，也许谁的都不是。我试过无数的法子不要这个孩子，可是没有办法，就算是在寒冬腊月里冻到麻木晕厥，这个孩子还是顽强地留在我的腹中。

“恭喜啊。”李牧很久没有主动与我说话。他看着我的小腹，表情复杂。

“恭喜什么？”我问他，这根本不是一件好事。

“恭喜什么？你不清楚吗？”他目光偏向我的小腹，它已经有些隆起。

“可是我并不高兴，你觉得这个杂种在我肚子里真的是一件喜事吗？”我不厌其烦盯着我的小腹，扬起手想要打在我的小腹上，他立即抓住我的手，威严看着我，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我们家的孩子，不是我的就是我父亲他们。”

“那又如何，我不爱他们，也不爱你。”我对他说，“我心里只有他，我只想我怀他的孩子，其他人的孩子在我肚子里我都觉得非常恶心。我用尽量法子想要打掉这个东西，可是打不掉。你都不知道我做梦梦见这个孩子叫我母亲，我都害怕。”

我盯着他，想着我腹中的孩子若是长成他们的模样，我还有多崩溃。他们样貌不算丑陋，只是带给我的伤害太深刻。

我是千万想不到的一件事情发生了，他居然就在毡房外，在他的父亲面前，玩弄我。我闭上眼，根本就不指望他们可以帮我，我听他们窃窃私语，我听他们声音越来越小，我见眼前的人流着眼泪，口齿不清说着爱我之类的话。

我信他是爱我的，就跟吕灵泽一样。

他们呐，说着爱我，一个比一个好听，伤害着我，也一个比一个残忍。

我感受我肚子里的孩子也配合“他的父亲”，伤害“他的母亲”。多么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