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绝色（9）

云蓝的死讯很快传入方絮的耳中，他只是很平淡地看着屋顶的雪，心里五谷杂粮，云蓝才十几岁，就郁郁而终。可是把她逼死的人，何尝不是自己呢？在他们杀了温云之后，她还是来看照顾方间鸣，只是可惜她爱错了人，真心喂了狗。

方絮走到姜璇花溺死的井口前，他坐在井口，想起那天他咒骂云蓝，叫她随着母亲去。他没法去想那时候的云蓝心里想的是什么，自璇花死后，她在这儿就没了依靠。他又想起自己在她坐月子的时候对她拳脚相向，他也不知道那时候云蓝有多么害怕，他从来都不顾及云蓝的感受，一直到她永远离开。他才似乎记起对她的愧疚，从年幼走来，十几年，云蓝对他百依百顺，只是自己都没有正眼瞧过她。

方絮拍拍自己头上的雪花，比往年的雪都要冷，他不知道云蓝死的时候，心是不是比这漫天大雪还要寒。他好像真正失去了那个爱他如生命的人，他狠狠吸了一口冷空气，打了个喷嚏，苦笑几声。

他派人把消息给月夕带去，月夕并没有做出很大的反应，她只是痴痴站在原地，似乎外面的风雪都与她无关。从白天站到黑夜，她还是在收到消息的地方，傻傻等待好消息的到来。她不知道去谁那里确认云蓝的死讯，是去江陵，还是去方家？但是都不会有云蓝的身影。她忍着腹痛，步履蹒跚地踏在雪地里，一步深一步浅，她不记得自己几时回的房，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入的眠。只是次日醒来，肚子如刀绞，心口也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她哈哈嘴巴，说不出话，她捏捏鼻子，流不出泪。

月夕听不清楚同房的人是怎么叫她的，也不知道白虹什么时候把他们都支走，只留下她一个人独独在房里悲伤。其他人给她带来饭菜，她也是一口没有碰。

陈倾倾闻声而来，叫了她许多句，也都没有回应。陈倾倾走出去，只是对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的白虹摇摇头，白虹的脸颊也是冻得通红，他每哈一口气，都吐出白雾。他也一整天没有进食。

白虹看着大家进进出出，试图跟月夕搭话，也是徒劳无功。他们每个人走出来，都低垂着头。他们没法跟白虹交代自己没法完成的事情。

寒冷的太阳也落下了，夜色笼罩下来，地上铺着白茫茫的雪，都看不清彼此的模样。房间里还没有点灯，也没有人进去打扰她，大家都很默契地去跟其他人挤一挤。偌大的房间里，只有透过月光才能见到有一个人躺在床上，穿着白衣，曲着膝盖，嘴唇微微颤抖 ，发不出声音。

“月夕。”白虹到底还是推开房门走进去，房间里暗得很难察觉里面有个人。他点开蜡烛，烛光若隐若现，他看到月夕可怜地躲在角落里，生怕被人发现一样。

他走到她的身边，把身上的狐狸披风拿下。而后给她盖好被子，摸摸她的脸颊还有些发烫。他赶忙出去叫人去寻找来郎中，顺便去打一盆热水来。他接过热水，把其他人都赶走，他小心地把布巾打在她的额头上，还给她擦手。

“月夕？”他依稀听见她低泣的声音，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月夕，不怕不怕。”

月夕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是白虹，立即要起身，却觉得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月夕，等明日你退了烧，就去江陵吧，你去陪云蓝。云蓝客死他乡，肯定也想你。”白虹松开她的手，站起来，“你今晚就好好的，一会儿人要是舒服点，就吃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