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白
那是因为师旻悲伤的记忆,觉醒得越来越多。常常让她分辨不清,她是之惜还是师旻。
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做,不可以轻易陷入混乱,所以她一直在努力地抑制,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困扰于前世的情绪空洞,在今生的内心里,扩散得越来越大。
她什么都不能说。
“不知道。”
“顾之惜。”
另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夜幕深处间传来。月光下站着一道修长的人影,朦胧的轮廓,松柏般挺拔。
那人长腿一迈,踏入皎洁的光辉里,露出半截俊美的容颜。清朗的眉目,如高山白雪,视线与她相触时,多了几分严厉。
“下来。”少年薄唇抿紧,说话干脆直接。
之惜端坐着没动。
一时间,时光仿佛倒转,她与他互视,共处在8岁时的树下清夜。
“是你下来,还是我去拽你下来?”少年浓墨般的俊眉一动,眉心皱起。
之惜忍不住叹气,起身从树上往下爬。在一米高时,脚下用力,以树干为着力点,在空中一个翻身旋转,轻巧落至地面。
才任性了一回,这么快就被若白逮住了。之惜不由得哀叹,自己的霉运。
“你以前是怎么答应我的?”若白目光严厉地看着她。
之惜低头,果断道歉。“对不起。”
“说吧,你背着我,爬过几次?”若白看了一眼大树。
之惜竖起手指,比出“1”字。被若白凌厉的眸光一瞪,瞬间心虚地伸出五指。
若白不说话,依旧瞪着她。之惜只能硬着头皮,两根十指交叉,比划出“十”。
“十次?很好。顾之惜,你越发有能耐了啊。”若白顿时被气笑了。
“对不起。”
先前初原怎么劝说,都赖在树上不愿下来的之惜,在若白面前,不仅下来得很果断,还一个劲道歉认错。饶是初原,也被这一幕反差给惊到了。
若白冷着脸,脱下外套盖在之惜身上,手中动作很轻。口中却愈加严厉。“大半夜不睡觉,你又想爬树吹叶看日出,对么?你不知道充足的睡眠,对人体健康很重要?”
“我……”之惜低头。“若白师兄,你不是也没睡吗?”
“我是被你吵醒的。”若白满脸寒冰。
之惜张唇。想告诉他,她根本不会吵到他,因为她选择的树,刻意距离他宿舍最远。所选用的树叶,吹出的音调最轻。
想了想,之惜还是选择了不说。“对不起,吵到你了。”
“违规一次,罚五百个蛙跳。你违规了十次,罚五千个蛙跳,一星期内做完。”
若白依旧皱眉,将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拉了拉,使得衣服更加服帖地包裹住她纤瘦的身体。
明明看着这么瘦弱,却出奇的凹凸有致,也不知道身体怎么长的。
这个念头一出来,若白就被自己吓了一跳。白天的一幕,于脑中闪回后,就像在记忆里植了根似的。还好,夜色足以遮掩一切表情。
“……知道了。”之惜沮丧地叹气,认命照做。
初原不忍出声,想为之惜开脱。“若白,之惜只是心情不太好,没必要……”
若白冷笑。“顾之惜是我的师妹。我作为大师兄,惩罚一个犯错的师妹,有何不可?你这个退出元武道的外人,是以什么身份来指手画脚?”
在最初连连的苦劝不得间,无数次徒劳的晓之以情和动之以理后,若白终于心死,承认了初原不会再踏入元武道的现实。
“对不起,是我越矩了。”初原温声细语,笑容悲伤而无奈。“只是,现在你是之惜的大师兄,之惜本就是个把什么都闷在心里的女孩,你一味的重罚,对她未必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所以你这个前任大师兄,又开始来教导我怎么做?”若白冷漠地看着他。
“我……”初原还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中看到,之惜不赞同地对他摇头,示意他别在多说。“对不起。我并非好榜样,没有资格教导你任何事。”
“你当然没有资格。”若白的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嘲讽。
“别再说了。”之惜轻声叹息,忍不住拉了拉若白的衣摆。
她未曾想过,自己今天的夜不能寐,竟然又一次引发事端。又或许是若白和初原的事端一早就种下,差的不过是导火线。
“顾之惜,这里没你的事,你现在就给我回去睡觉。”若白反手抚上之惜冰冷的手,被她的温度一惊,眉头又狠狠皱紧。“你手怎么这么冷?在树上坐了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