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神体. 黄昏之时的宫水二叶】 (二)
家住在的坂上的庆之介公,是我们糸守町最长寿的老人,他从小就在这里,从懂事开始,一直是看着宫水神社巫女的神乐舞长大的,后来,他跟随神社的乐工学习吹奏神乐笛并且成为的神社的神乐乐工,听母亲说,她的妈妈,也是就是我的奶奶说,庆之介公的神乐笛,吹得最好听了,后来日俄战争爆发,庆之介公被军部征召入伍,在战争中负伤后回国,失去了左手的拇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且瞎了一只眼睛的庆之介公就再也无法吹奏神乐笛了,这也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遗憾之一。
【庆之介公,他有一百多岁了吧】我还依稀的记得,那个瘦瘦的庆之介公,在观看我第一次在神乐殿里跳神乐舞时的情形,他留着稀疏的白须,在家人的搀扶下,轻拍手掌,和着神乐的拍子,站着看完了我的第一次表演的神乐舞。
【庆之介公今年是一百零三岁,本来,他还想在我们的神社庆贺一百零四岁的生日,可是,他终于还是离开了。】庆之介公,他看到过众多宫水家巫女的神乐舞,就像那把金银扇,他在上上代家主还是巫女时,就开始在宫水神社欣赏我们宫水家巫女的神乐舞了,当然,那时候在神乐殿,神乐舞的神乐笛的伴奏,就是庆之介公。
氏子,是指神社的信众,如果更细分起来,氏子,是指对神社信仰更加虔诚的信众或指对神社贡献较大的信众,这个也可以理解为金主,对神社大量捐赠的信众金主。而庆之介公,则是前面一种,是对神社的信仰特别虔诚的那种信徒,所以他也就是我们宫水神社的氏子之一,或者说,他们佐佐木家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宫水家的信众,是宫水神社的传统氏子,他们家的家主,基本都是神社的乐工,这已经成为了他们家族的传统习俗。
【勇太,今早打来了电话,告诉我庆之介公离世的消息,顺便让我代他们佐佐木家向你致谢,是你满足庆之介公最后的夙愿。】母亲有些寂寥的坐了下来,对于离别的伤痛,她深有体会,在爸爸离开我们的时候,母亲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也不让我进去看她。
【我只不过是把他将要离去的消息告诉了庆之介公,可是他却很满足的对我说,他只要在离去之前,再看我跳一次神乐舞就好,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看完宫水家的巫女神乐舞后离开才不会留下任何的遗憾。】我在梦中看到过庆之介公将要离开时的身影,我们宫水家的女人,在成年后,多少都会获得一些奇怪的能力,我的能力,就是预见,在梦中,预见未来。
【啊,这样就好,庆之介公,可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呢,不过现在我的这个样子,已经不合适在神乐殿上跳神乐舞了。】此时的母亲已经五十九岁,两鬓已经出现了斑驳的白发,她是宫水神社的神主,是主持神社祭祀的大宫司。
【妈妈,庆之介公在我面前称赞过你呢,说你年轻时跳得神乐舞很好看。】想起前天庆之介公在神乐殿看我跳神乐舞时的样子,他露出笑容时,仿佛是在看到了以前他曾经熟悉过的宫水家巫女一般。
【哦,庆之介公也曾经在我面前这样称赞过我的母亲呢,他太老了,看到了太多宫水家巫女的神乐舞。】母亲的脸上是无悲无喜的面容,这些年来,她送走了太多的亲人,母亲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奶奶,还有她的爱人,我的爸爸,以及在町里,看着她长大的一些宿老和小时玩伴,那些她曾经熟悉的脸孔,在时间的流逝中,愈发的少了。
【妈妈,我走了,晚上,我会尽量早些回来,晚饭,就不用等我了。】我已经换上了长裤和长袖的衬衣,已经快要入夏,山林里的蚊虫也开始逐渐多了起来。
【路上小心。】母亲重新拿起了蘸了金漆的描笔,打开了那把历史悠久的金银扇,认真的描绘着扇面上金漆脱落的图案。
身后宫水家的宅门越来越远,转过一道路口,就完全看不到我的家了,只有稍远处的神社拜殿的檐角,在茂密的树梢顶上露出了尖尖的一角。我的人生道路已经固定了吧,此时的我,没有了高中时代的那种叛逆的精神,或者说,因为我的能力觉醒,我看到了太多的人生,别人的,和我的,以及过去的,那些宫水家的前辈,那些巫女的一生。我会继承宫水家,宫水神社的传承不能中断,虽然我还不太明白,但是在冥冥中,有很多的声音告诉我,一定要坚持下去,我的存在,是有着特定的理由的,所以我不能肆意的逃避原本就该赋予我的责任,因为我姓宫水,我是别人嘴里,宫水家的大小姐,我是宫水二叶。
(三叶)
【瀧君,我好害怕。】在瀧君还在的时候,我还可以努力的表现出自己的坚强,可是,当他的身影消失后,我才发现,我是多么的想要,依靠他宽大的臂膀。
【别怕,三叶,我回来了。】瀧君把我搂在怀里,宽大的手掌,抚摸着我的秀发。
【笨蛋,笨蛋,我好害怕,害怕你不会回来了。】我紧紧的抓着瀧君的衣襟,内心紧绷着的阀门,一下子被我涌出了泪水给冲开了。
【傻瓜,我不说过了吗,会回来的,因为,三叶,你在这里,所以我回来了。】原本焦急的心情,化作了一片泪水的汪洋,因为他就在身边,在我的身边。
【可是,可是我看不到你,我就,就感到害怕。】我抽泣着,卷缩在瀧君的怀里,那他身上的那种温暖的感觉,我片刻都不想离开。
【那个,我进去多久了,三叶,时间,过去多久了?】瀧君身上的气息,让我忐忑不安的心情逐渐的平息了下来。
【诶,大概是二十分,还是三十分钟来着,我不知道,你不在的每一分钟,都让我觉得难以忍受。】我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因为,我,只想留住能和瀧君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诶?我进去了这么久吗,真奇怪,我怎么感觉,只是进去了一下子。】瀧君的眼神透露出了迷茫的感觉,难道他在里面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瀧君,你看着我,这个是多少?】我伸出了三个手指,在他的眼前比划着。
【啊,这是三,怎么了,三叶?】瀧君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大概,就类似在看一个傻瓜的那种感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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