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个长假

一片漆黑。

背后冰凉凉的，似乎触着土地。空气阴冷而稀薄，你艰难呼吸着，仿佛随时会窒息。

“吱吱吱”，很细微的尖叫声。那是你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小白的尖叫。

尖叫声弱下去了，转而是低泣：“为什么……”

你想说点什么，可嗓子似乎堵住了，什么也说不出。

“为什么要遗弃我……”小孩的声音稚嫩而委屈。

一个毛绒绒的东西爬到你身上，你想睁眼去看，却睁不开。

“地底好冷啊……来陪我吧……我亲爱的……主人……”

胸口好沉，快要……喘不过气了……

你（夏唯）呃啊！

你猛得惊起，眨眨眼，眼前的场景渐渐清晰：衣柜，书桌，窗台……“热乎乎的包子和豆浆嘞——”窗外传来一阵脆亮的早餐叫卖声，似真似幻。

你（夏唯）（喃喃自语）原来……是个梦啊……

这梦未免太真实了吧。你把手放在胸口，那儿似乎还残留着被重物压迫的沉重感。

昨日艾尔海森的话轻飘飘地浮上来：

艾尔海森：你最近压力太大，给自己放个长假吧——休息可以让你好很多。

你（夏唯）（抹把脸，努力清醒过来）或许，是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

湖泊旁，长桥上。

你随手抛了点面包碎，看它们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落入湖中，十几只小鱼游来，争先恐后地抢食吃。

你（夏唯）（撑着腮帮，懒洋洋地）有句诗说：“传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七秒后就不记得过往物事了，所以小小的鱼缸里，它也不觉得无聊，因为七秒后，每一寸游过的地方，又变成了新天地。”若这是真的，倒也不错，记忆再悲伤再刻骨铭心，七秒后便化作浮云，我呢，能照样没心没肺地活下去，不必被这些愧疚与悲伤缠绕……

一位同站桥边的路人转过身，轻摇手中折扇：

路人：这位兄台，此言差矣。且不论那传说的不可靠，单论你的观点——若记忆短暂到只能持续七秒，悲伤可以迅速消逝，那那些快乐和美好不也如此？那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你（夏唯）如果是平时，我可能有兴趣和你一辩，可现在……抱歉，我太累了，告辞。

说着，你扭头离开，背后传来路人热情的呼声：

路人：这论题我记在本子上啦，欢迎下次来辩！

你的嘴角不觉勾起一点弧度：

你（夏唯）行，下次辩。

……

儿童乐园里。

在一群嬉闹奔跑的孩童里，你这个大孩子异常显目——尤其是你还坐在一个木马上前摇后晃，面无表情。

一个小女孩站在你旁边，好奇地盯着你。

小女孩：大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你（夏唯）（面无表情）我在玩。

小女孩：玩的时候人应该是开心的呀，可你现在看上去一点也不开心。

你加大晃动幅度，身下的木马发出痛苦的嘎吱声，它可能从未预料到自己这辈子这么倒霉，碰上你这么个体重超标的大龄玩家。

你（夏唯）嗯，我在通过玩努力找到快乐。

小女孩：一个人玩多没意思啊。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啊？

她笑嘻嘻地指指身后的孩子们。你望向闹嚷嚷的一堆小屁孩，皱皱眉：

你（夏唯）不要。

十几分钟后……

你（夏唯）咩哈哈，菜鸟勇士们，回你们的新手村再练个几百年吧，你们这实力怎能与我大魔王相匹敌？

你高举树枝做成的“魔杖”，附近倒了好几个孩子，摆着夸张的“死亡”姿势，表情壮烈而悲愤——他们都是被你一击“击破弱点”而“死”的。

你（夏唯）（手叉腰）哈哈，让我看看，下一个自不量力的挑战者是谁？

小女孩：是我，艾利希雅公主——史上最强大的光明魔法师！

看她一本正经地说着这样中二的话，你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夏唯）哈，那我可得认真点了。

几分钟后……

你倒在地上，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夏唯）你……你竟然如此强大？！

小女孩：（一脸自得）嗯哼。

周围孩子崇拜地看向她。

其实，是你放水了，不是为了让孩子们体会到什么“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这种老掉牙的东西，而是为了感谢这个小女孩，她温暖的笑容、热情的邀请让你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

……

旋转转盘旁。

你（夏唯）（手扶转把）准备好了吗？

孩子们：（期待地）准备好了！

你（夏唯）三、二、一，开转喽！

你手握转把，慢吞吞地走起来。

孩子们：快点快点！

你（夏唯）（狡黠一笑）呵，这可是你们说的。

你猛一跺脚，脚下电光闪烁：

你（夏唯）马力全开！

你“嗖”的一声转去。

孩子们：呜哇哇哇！

小屁孩们缩在安全椅里，又紧张又兴奋地大嚷着，他们的尖叫声中，夹杂着你邪恶的笑声。

……

不知不觉间，就玩到了黄昏。

家长们陆陆续续带着孩子离开。

最后离开的是那个小女孩，牵住妈妈的手后，她想了想，又松开，小跑到你身前：

小女孩：大哥哥，你没有家长接吗？

你（夏唯）我这么大，当然是自己回去了。

小女孩：哦，那我走啦。再见，大哥哥！

她欢快地跑到她妈妈旁边，拉着她的手，边走边笑：

小女孩：（摇着妈妈的手）妈妈，我们今晚吃什么呀？

女孩的妈妈：（温柔地摸摸孩子的头）我煮了你最爱的红烧肉，还有清炒豆苗！

小女孩：好耶！

你凝视着渐渐走远的母女俩。

你可曾与那与你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和女人有过这样的对话？

你搜肠刮肚地回忆着，竟怎么也回忆不出。

记忆里残留的，好像只有无休止的争吵、打骂。

喧嚣的人们散去了，各回各家，而你，仍然在木马上前摇后晃。

努力地，寻找着你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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