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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疯了，我麻了

——《梦与路：小镇青年 双面人生》

唐瑗的家住农村，骑自行车快的话也要半个小时。其实也没必要强调城乡差别，毕竟我俩彼此彼此，都是城乡接合部的种子选手。

我家唯一一点好就是，距离学校和公交站都近，买菜方便，推门就是金黄稻田，春水梨花。但是唐瑗这么难过，我想陪陪她，所以我抄了一条远路，走的港子河，路程远了不止一倍。

天空是瓦蓝的，碧桃在开着它的花，桑椹在结着它的籽。

唐瑗一直一言不发，于是我也知趣地没有说话，等走到七喜小卖部时，我说：“你有口福了，我这周捡瓶子卖了20块，走，我请客，我们去吃旺旺碎冰吧！”

碎冰是甜的，甜食会让心情好起来。我十分豪橫地买了10条，然后分了。其实我这周没有捡瓶子，零钱是阿爷给我的，但我没好意思说。

走到港子河的功德碑那，我塞了一张书签给唐瑗，并表示文稿我帮你抄一份，这个还要上交传阅给其他班级同学哩。你要想练字的话，可以去学校图书室借的，C-35，有特别多名家字帖可以临摹。

碎冰很甜，她的笑也融开了。

唐瑗也回赠了一张书签，画了个猪头，她在里面写了很多话，大意是说，我真的好讨厌我爸，我希望他老婆永远不孕不育，那样他就会求着妈妈复合了。

我有一霎那觉得，这个想法好恶毒，可是我没法去说唐瑗，他们现在这个生活境况，很大一部分是她父亲造成的。

之前那边还断断续续寄来一些生活费，不到半年，就彻底断了。也没有音讯，听说是安定下来，不想和这边有纠葛。

爱心捐款和小组互助总会成为班里的小风波。

班主任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文尔雅，好像之前唐母大闹课堂的事，已经成为一本翻过的书的页面。班主任还夸了唐瑗，她这次捐款相当多，整整50元，衬得背面的布达拉宫都更巍峨了。

我好像有些明白，那些丢失的钱何去何从了。我对唐瑗的情况深深同情，并愿意力所能及地去帮助她，但也真的对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很…无语。

那回大家以班级为单位，全校组织去看望某同学。某同学刚刚做完一个大手术，手术很成功，费用很昂贵，但好在恢复得还不错，没有排异反应。

因为我是班长，所以我来牵头，一群人浩浩荡荡就往某同学家走。某看到那张布达拉宫，很是吃惊，问这是哪个同学，这么阔绰，以后中午的餐费可怎么办。

我说是唐瑗，又走进轻声道、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你不要拒绝嘛，这个年纪的同学自尊心很强的，实在不想的话，私底下说就好了。

于是某应了，说很感动大家的一片心意。

唐瑗后来跟我讲，那个钱她确实拿了，但已经如数奉还。她只是害怕母亲从生锈的铁盒子里，一角两角地给她找钱，她害怕以那样的方式去捐款，所以她动了柜子背面藏的钱。

她说，我捐的钱是我一个瓶子一个瓶子捡来的，是干净的，我妈的钱我放回去了。我要多谢你提醒我呢，也是一个生财之道。

曾经的一次各奔东西，以为是多么不舍的事，可新的环境新的同学，铺开新的画卷，紧张而忙碌的生活又开始了。

义务教育、然后高等教育。

我再见到唐瑗，已经是三年后，又一个写满离别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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