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

在班里，他也直接挪到了鹿言软的空座位，不顾别人的目光和讨论。这些事，他都不想鹿言软知道。

敲门声响了，刘耀文站起来，去开门。钟点工带着工具进门，刘耀文指了指沙发，说：“只需要清理这里就好。”

对方看到沙发上的血迹，转头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没有多问，蹲下开始工作。

刘耀文不想围观别人工作，转身进了房间，关上门。他躺上床，对着天花板发呆，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伸手去够枕边的手机，解开锁屏，打开相册，打开专门制作的名为“哥哥”的一个。

相册里的照片很多，都是建筑，也都是同一个角度，鹿言软去的培训大楼。

这个地方那个也是他从老师口中问到的，他进不去，从大楼外也看不出什么，他在对面的商场一层一层试，能看到练习教室的有好几层。可是不知道鹿言软会在哪个教室，有时候教室还会拉紧窗帘。

他有一段时间每天都去商场，在不同的楼层观察、尝试，商场人流量很大，用电梯太麻烦，他一直在爬楼梯。花了几天，才终于看到了鹿言软。

太远了，哪怕拍照，也只能看到色块，用望远镜就太可疑了，只能用手机拍。他认得出鹿言软的动作，拍了一些视频，很多照片。

后来他很少去那个地方，只需要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模糊的看久了，可以看更早的时候拍的他做爱的画面。清晰，内容丰富。但是只有这一个，怕看太多腻掉，尽量少看。

刘耀文又点开照片全部看了一遍，视频也无声播放，看完之后，像以前一样，心里有极大的满足。

他把手机放在胸口，闭上眼睛。

哥哥下一次来使用我，会是什么时候呢？2016年鹿言软在玩具厂上班，负责把涂上胶水的白球摁在圣诞帽上。他一天装6000个圣诞帽，成箱的帽子打包运到国外，这是给全世界的圣诞礼物，对鹿言软来说只是工作里的其中一项。宿舍，工厂，甲板。以三点连成的路线，鹿言软已经经过了千遍。鹿言软把出口货物送上甲板，抄着对货单往回走。秋天，突然的降温，让空气里膨胀着奇异的冷冽和泥土混合的腥味。在这条必经之路上，鹿言软捡到了刘耀文。刘耀文穿得很精细，搂上他的腰，鹿言软发现他的西装是丝绒质地。漂亮的，有钱的，奄奄一息的男人。他判断着。鹿言软习惯这种意外的捡拾，小时候他在路边捡过数额不大的金钱，恶意丢弃的邻居家的考卷（他由此被记恨），后来捡过小狗、沙发、一把瑞士军刀。现在他捡到了跟他差不多大的男人。精心照料一周，鹿言软才发现，这个漂亮且奄奄一息的男人并没有钱。刘耀文不是什么轻率富二代，更没有成为演员的命运，穿金戴银纯属是女主顾的礼物。他被前主顾寻仇，险些横尸路边，索性赖上鹿言软的十平方厂房，拿手上取下来的金表（后来证明为假）抵债。鹿言软犹豫又恳切地说，骗女人钱会遭报应。刘耀文此刻神完气足，双腿交叠在他那张钢丝床上，说着，不是骗啊，爱也是商品嘛，用金钱来买关心和陪伴，business，怎么能算骗呢？鹿言软没问过他什么时候走，刘耀文的表现也不像客人。他自然地占领了鹿言软未拆封的内裤，当然还有更多的一些东西。洗澡时，刘耀文伸出水淋淋的脑袋，指挥鹿言软，“帮我拿个浴巾。”鹿言软对这位神秘的来客充满了兴趣。这种兴趣并不以问句的形式体现。他观察刘耀文。当刘耀文看球赛，对着节目里的脱口秀大笑，对着镜子欣赏刮过胡子的脸，他都能注意到鹿言软的视线从房间内的某个角落投射出去，很快落到自己身上。鹿言软不介意他做这个房间里的将军，但无意中把他当作异端。这是动物式的试探。鹿言软把他当作什么鹿，小鸟，该上交给警察的保护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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