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盒

刘耀文由此未雨绸缪，“你可别给警察打电话。”鹿言软点头，刘耀文的话对他来说状如圣旨。毕竟刘耀文是从首尔来的人，这个国家的首都，不是满地工厂的地方，那里的人指代着文明，先进，城市，以及任何和上等相关的一切。刘耀文不会还价，他在这座城市的精品小卖部里显得像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离去后留下一阵橙花的香味。刘耀文的香水是女人送的，鹿言软的是自己买的，很便宜。他买了一瓶香味浓郁的车载香水，放在房间里，闭上眼后分不清究竟是在工厂内，还是在汽车旅馆，又或者在路上。在晕眩的气氛中，刘耀文的脑袋上几乎长出一顶牛仔帽，就在黄沙即将挥撒至他的鼻腔时，鹿言软突然对他开诚布公，告诉刘耀文，他有过一条ck内裤。这是个差劲的开头，

经由这个无厘头的开头，鹿言软将身子转向刘耀文，思维发散地说着什么。刘耀文抽丝剥茧，捋清他的逻辑作为幸运儿，他遇上了仙人跳。刘耀文很快黑了脸。小部分原因是，鹿言软天然地将刘耀文认定为情感分析专家，让他不是很爽。更大的原因是，而此刻比他更加眩晕的是鹿言软，他在半小时后醒来，当刘耀文沉浸在不应期带来的忧郁里，鹿言软忽然翻身，用过长的手臂支起他的身体。他乱蓬蓬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个哥特族。长臂哥特晕乎乎地说，我要去清货。那个时刻，刘耀文流露出了万分的惊恐。他不止一次在鹿言软身上体会过这种常人难以匹敌的逻辑，尽管这似乎很符合常理，既然一件事完成了，那就去做另一件。刘耀文捂着被子，让他从自己身边绕过去，他在心里小声骂了一句。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像个被捉奸在床的雏妓。鹿言软的忙碌持续到十一月中。此后他开始了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刻，直到圣诞节来临。仓库里挤压着成堆的残次品，那些无用的，巨大的圣诞树从库房中取出，树立在鹿言软宿舍门口。这离森林很近，在过浓的墨绿中，人工的圣诞树要明亮一些。

悬挂在圣诞树上的劣质礼盒，反射着工厂带出的光。这天晚上，鹿言软的同事带来了一大捆烟花。长短不一，颜色迥异。即便是在边缘的城市，依然弥漫着浓郁的圣诞气氛，这是个难得热闹的节日，在这一天你能看到最多的红绿撞色，最多的陈年库存促销，最多回复着情人消息，却依然要装作热爱家庭的父亲。在丛丛圣诞帽之间，炸鸡店挂上了雪花的装饰，他们甚至在炸鸡内部注入了圣诞纸条。咀嚼着炸鸡的人像壁虎一样，从嘴里扯出带有圣诞快乐的字条。在这个晚上，刘耀文同意和鹿言软出去走走，他难得地呼吸新鲜空气，感到肺部正在舒张。

如果刘耀文对音乐足够敏锐，就会发现电台里正在放着玛丽亚凯丽的经典圣诞曲目。可惜刘耀文对此并无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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