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

该死，我在做什么？是要对一个初见的不速之客发出邀请吗？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像是海底被吸引住的船锚，一步步跌跌撞撞地必然奔向他的磁极。

“陆炎软，你想见到我吗？”他的眼瞳沉默而热烈，我心头一颤，好像被他翻涌的火焰灼烧伤了。

“如果……我想，你就会出现吗？”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我的名字的，只记得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盯着他丰润饱满的唇，恍神说出了这句话。

这时，幽绿的百叶窗缝隙里再次刺进一道光亮，我本能地埋头捂住眼睛，在抬起手的前一秒，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坠入了冰冷而炽热的深海之中。

他抱住了我，用他的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那就不要怕，有我保佑你。”

“好……”我轻声回答道。

那夜好长，塔外是喧天的铺天盖地，身前却是安心的幕天席地。我其实刚开始没睡着的，头一回栖在除了爷爷之外的男人怀中，心脏的莫名悸动我藏都藏不住，大气都不敢出的我生怕自己的慌乱会被他偷偷笑话。

可他没有。

他只是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细长的手指划着我的背脊，穿过我搬重物划烂还未来得及缝补的破洞，一寸寸勾画着我的蝴蝶骨，酥酥凉凉的，我感觉放松极了，下意识地轻哼了一声便跌入梦乡。

我睡得莫名很安稳，在爷爷病后的我从未有过这样的睡眠了。

他的怀抱好温暖，像甚是相熟的故人，和我融着骨血共享呼吸。

他每次吞吐的气息都是我生存的氧气，我每次颤抖的心动也都是为他迸发的心脏。

我咬着下唇，借着自己半醒的昏沉，鼓起勇气任性地抱紧了他。

好希望这一刻可以久一点。

如果可以依靠他一下，而恰好他也愿意，那也不错的。

我偷偷想着，在睡梦边缘嘀咕着心声，祈愿这最好是当天亮的第一秒，我欢喜醒来抬头睁眼的瞬间，再次看到那一颗温柔的泪。

但是没有。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梦，恍惚记得我眼角湿湿的。

“天要亮了，我要走了。”模糊的视野里他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松开我的怀抱，将身上的毯子裹在我身上，托住我的左手，在手心里轻轻描摹，覆在我耳畔低语。

“如果以后害怕，就闭上眼念这句话，记得在心口画十字，我会来的。”

我还想追问什么，却发现即使我将他的话听的句句清晰，也无法睁开双眼开口与他告别。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掌心依旧是冰凉的，声音却是温柔的。

“会重逢的。在每一个海不枯竭的日子里，我永远会守护你。”

海洋枯竭？他是来自这片可怕的海洋吗？或许……他会是传说里海洋的守护神吗？

“下次见面的时候，请你嫁给我好么？我的爱人。”他抚摸着我的无名指，像是珍惜着的挚宝一般轻柔仔细。

我会成为海神的爱人，他也选择了我，我乐意至极。

我内心的欢悦让我拼尽全力，也只是多在他手心不轻不重地回抠了一爪，顺便留下了蹭炸的脑瓜顶。

好，我等你，我的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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