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言软被她看得有点心虚,默默移开视线望着小窗外面,“没什么,想我爸了。”
丁程鑫坐下来,又拿起毛巾将鹿言软的手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本来也不脏,但是她就想把这个人里里外外都擦干净,连同心里那点阴霾也擦掉。
晚上周泽的电话打来,跟丁程鑫确定演出的具体时间和流程,丁程鑫拿着手机,站在阳台边沉默,周泽劈里啪啦说了一通,没听到丁程鑫有回应,周泽有点急了,“说句话啊你,我这都把流程给你报完了。”
丁程鑫吹着风,像站在充满迷雾的铁轨上,火车汽笛呼啸着飞向更远的地方,她低声开口,“我不想去了。”
周泽愣了几秒,语气很僵,“能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吗?”
“直觉。”丁程鑫说,“我直觉我不该去。”
周泽听了这几句胡话,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我的直觉是你必须去,这次很关键,对以后的发展大有好处。”
“周泽。”丁程鑫突然说,“我心不静,去了会砸。”
“......”周泽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交响乐演出指挥最重要的就是心态,经验,和临场乐感,这几点她觉得丁程鑫都有,而且能力是极致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丁程鑫事到临头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变卦,“你最近遇到什么事儿了?”
“没有。”丁程鑫说,“但是我直觉那件事越来越近。”
“神经病。”周泽受不了她这种严肃的语气,有种难以喘息的压迫感,“具体的文件我发你邮箱了,你去或者不去,都自己掂量,明天给我答复。”
说完周泽挂了电话,带着气。
丁程鑫站在阳台看着外面,看够了才转身往卧室走,她一回头,见鹿言软靠在转角处定定地看着她。
就像被抓包干坏事的傻子,丁程鑫脚步顿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为什么心不静?”鹿言软问。
“不知道。”丁程鑫避不开鹿言软的眼神,索性走到沙发上坐着,手撑膝盖,静静地盯着没有打开的电视。
鹿言软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再问了一遍,声音有点抖,“为什么?”
丁程鑫思考了一会儿,对上鹿言软的眼神,她从那双眼睛里获取到山顶,蓝色的海,追赶天空的孩子,摆不开昏暗的阴影。丁程鑫心脏狂跳,像是被人拽住然后扔进一个空洞的空间,没有着落。
“我不知道。”丁程鑫觉得有点窒息,她的感知力很强,对于事物的细节敏感度极高,她觉得鹿言软有事儿瞒着她,而且瞒得很苦,苦到说不出来。
鹿言软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她知道丁程鑫在置气。而且没有理由,丁程鑫相信自己的直觉,不得不承认,丁程鑫的直觉非常准。
“哥。”鹿言软喊了一声,掐着食指迫使自己尽量冷静,她的语气平淡,甚至有些轻松,“你去吧。”
丁程鑫摇头,“不去。”
“丁程鑫。”鹿言软叫她的名字,叫完看着外面,又看着自己的脚,“我有事儿瞒着你。”
丁程鑫听到这句话从鹿言软嘴里说出来,有点惊讶,不是惊讶于鹿言软真有事儿瞒着她,而是惊讶于鹿言软能够亲口说出来,忍了那么久忍得那么辛苦的事,鹿言软舍得说出来。
“什么事。”丁程鑫问。她看着鹿言软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宿醉醒来的酒鬼。
鹿言软提了一口气,吐出来,再提了一口,摸着丁程鑫的手,在掌心画圈。
“等你回来我就告诉你。”
丁程鑫一下就皱起了眉头,收回手不让碰,“现在说。”
她们的磁场是互通的,丁程鑫所担心的事情是鹿言软,鹿言软知道,而丁程鑫也知道鹿言软之所以坦白是因为不想成为她心里的芥蒂。
她们如此默契,甚至不需要争吵。
“不能。”鹿言软低声说,“等你回来说。”
丁程鑫看着鹿言软的侧脸,线条很倔,她心里有点毛,但是之前的不安消失大半,甚至从开始在一起的那种不安也消失很多,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期待。
“行。”丁程鑫退了一步,“你记住你的话。”
不能赖皮。
鹿言软点头,“记住的。”
丁程鑫的行李箱是鹿言软帮着整理的,鹿言软一般不会动手做这些,但这次她默默地帮丁程鑫跌着衬衣,领带也卷起来放在箱字夹层里。
鹿言软送丁程鑫到机场,俩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鹿言软捏了捏丁程鑫的手,“好好的。”
“嗯。”丁程鑫抬眼看她,接着把手抽出来,仰头缓解颈椎的压力,重新把之前的承诺念了一遍,“就十天,四月十号下午三点,还是这个机场,你来接我,要立马告诉我。”
“好。”鹿言软有点想笑,丁程鑫认真算账的样子很天真,大人的天真。
丁程鑫推着行李箱去安检,鹿言软站在原地看她,丁程鑫越走越远,鹿言软整个心说不上来是下放还是上提,东拉西扯的疼着。
很多人排着队,也有情侣拥抱告别。
她和丁程鑫什么也没有,就这么互相静静地看了会儿,然后丁程鑫起身推着行李箱走了。
鹿言软目光追着丁程鑫的背影,越过层叠的人群,丁程鑫过了安检后,转身看了过来,有些迷茫地在刚才坐的方向寻找鹿言软。
远远的四目相对,鹿言软觉得丁程鑫像个第一次出门隐隐怯场的大孩子,她的眼神里有些担心和无措。
鹿言软冲她笑了下,不知道人看不看得见,丁程鑫一愣,然后小幅度的挥了挥手。
她看着丁程鑫继续朝前走,越过很多人,背脊挺拔,像阵一往无前的风。
哥。
鹿言软无声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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